“这里还有个负责看守照料我的老仆,走前先杀了。”
“好。”
迟鹤亭毁尸灭迹完,带着顾渺回到藏书楼,连夜卷铺盖逃了出去。
他只是沉迷破译乾坤宝图不爱出门,并非无法离开藏书楼。给玄鸟备下的雪山行路物资和马匹一应俱全,负责送饭的仆从此刻又在井底密道另一头睡得正香,轻易便让这两人离开了玉龙山脉。
顾渺整个人埋在绒绒的斗篷里,呼着白气,眉眼尽是笑意:“你跑得还挺快。”
“既然你说是宗……咳,是方鸿轩囚了你,我怕晚一步就跑不出来了。”迟鹤亭不放心地给他系紧斗篷,又裹了条貂皮围巾,摸摸尚在发烫的脸颊,觉得自己多半是疯了。
居然被一个见面不到半个时辰的人几句话就哄得迷三道五,不惜叛宗也要带他逃出来。
亏了。
雪山上的风冷得直往骨头缝里钻,迟某人稍稍清醒了些,回头瞧了瞧顾渺,却又觉得不怎么后悔。
大概是真疯了吧。
离开雪山,迟鹤亭寻了个偏僻的村子把人安顿下来,在顾渺的指点下找齐了六种毒物,熬成汤药给他治眼睛。治好了的眼睛重新变得熠熠起来,像天上散落的星子,尽收在那盈着笑意的眼底。
好似一颗蒙尘的明珠拭去了灰。
迟鹤亭瞧着欢喜,顿顿亲自下厨,山珍野味像不要钱似的往顾渺跟前堆,不过一个月工夫,愣是将下巴瘦得尖尖的一个人养圆润起来。
顾渺抱着暖烘烘的汤婆子,蹲在旁边看他剥橘子,乖巧等吃。
迟鹤亭喂了他一瓣,忽然道:“我记得,你说你卖身给我了。”
顾美人神色一僵。
他早把那场“色诱”给抛在脑后了。
顾渺飞快眨了眨眼睛,搜肠刮肚地想着说辞,却被某人拽得一歪,直接跌进怀里,汤婆子咕噜噜滚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水泡破裂的轻响。
迟鹤亭定定地瞧着他,紧张得呼吸都有些乱了,终是低下头,一点点凑近,生涩却又无比温柔地吻住了他。
唇齿纠缠,泛着淡淡的橘子味的酸甜。
顾渺睫毛轻颤,被亲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沉溺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喉间时不时溢出一两声愉悦的轻哼。
该死。
顾美人挣扎两下,试图保持住一丝清醒,迟鹤亭似乎察觉了什么,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俯身压上去,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加深了这个吻。
柔软触感席卷着酥麻快意,顾渺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水润乌黑的眸子迅速迷离起来,模模糊糊的念头一闪而过:这下……真把自己赔进去了。
算了。反正这个黑巫也不错。
……
两人不知怎么从地上拥吻到了床上,情难自已,干柴烈火一触即燃,迟鹤亭却突兀地停住动作,放开了他。
顾渺偏过头,微微喘息着,许久,低哑道:“怎么,不想跟我做快活事?”
“我怕弄疼你。”
“这种事,哪有不疼的?”顾渺笑了笑,揪住他的衣襟狠狠往下一拽,虽眼角泛红,媚意流转,语气却是不善,“你是不是嫌我?”
迟鹤亭抿唇,不知说什么好,闷闷道:“做得小心些,应该是不疼的。今夜没有准备东西,我怕……”
“你今晚若是找借口逃了,以后休想再碰我。”
“……我不逃。”迟鹤亭叹息一声,须臾,又俯身吻住了他,“我会很小心的。”
过往种种,皆成云烟。
迟鹤亭趴在床沿上吐得昏天黑地,呕到什么也呕不出来后,死死咬住被角,肝肠寸断地哭嚎起来,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那个村子……后来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熊熊火光映出方鸿轩森冷的神情,身边围绕着的是七堂堂主和所有天阶黑巫。
于是,自己又把顾渺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