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昼回到山上,将衣物塞给顾渺,道:“有个坏消息,你且听我说……”
“哦哦,哦,哦……这样。”顾渺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着,一边认真翻看那些衣服,“这件好丑。”
“他们为何突然火急火燎地下了绝杀令?”江无昼背靠着一棵树,思索道,“我在茶铺里与数人攀谈,皆不清楚原因,只义愤填膺破口大骂,说你被妖邪蛊惑,爱食人肉,是煞星转世成了魔头,当诛。”
“是吗?”顾美人抱着挑好的衣服站起来,眨了眨眼,无所谓道,“以前还说我喜欢拿人的脑袋当夜壶,胡编罢了,吃饱了撑的。”
“但绝杀令……”
“用不着太过担心。”顾渺绕到一块石头背后,脱去破破烂烂的红衣,探出半个脑袋来,“你先回陵德湖,想办法将此事告诉阿迟。”
“然后呢?”
“叫他过来。”顾渺理直气壮道,“之前说不想牵连我,不愿见我。但如今绝杀令都出了,整个江湖人人都想砍我一刀,指不定谁连累谁呢。告诉他,弄坏坠子的事情我不计较了,若十天内没有赶来,等着给我收尸吧。”
江无昼:“……”
江无昼:“阿渺,绝杀令并非儿戏。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有几分把握能撑过去?我还听闻,天阳门从玄宗手里得到了你的画像,正在找人大肆临摹,准备给参与围剿的各门各派人手一份。暴露容貌这点,对你可谓是极其不利。”
“他们抓不住我的。”顾渺理了理鸦青色短衣,从丢弃的红衣下摆上撕了根布条,将凌乱长发捋顺了高高束起,山风拂过,衣袂翻动,眉眼间满是飞扬恣意的神采,“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你尽管放心地去。”
“……那好,万事小心。保重。”
陵德湖。
明明正是夏日草盛水绿之时,却弥漫着一股萧瑟之感。
江无昼骑着快马一路驰骋,经过湖边渡口时微觉诧异,一拉缰绳,勒马细看。
这渡口虽说几乎成了摆设,但前不久晌清欢为了陪自己游湖,又命人重新修缮一番,还雇了了船夫。
而今小舟尚在,船夫却不见了踪影。
难不成岛上出了变故?
右护法自暴身份,图谋不小,陵德湖要真有什么意外,必定跟此人脱不了干系。
若猜测成真,晌清欢那边倒是无需担忧,不知岑熙……他沉吟片刻,两腿一夹马腹,喝道:“驾!”
骏马一声长嘶,蹄下生风,奔过长堤,转眼便到了刻着飞花阁大字的石雕牌楼。江无昼翻身下马,未见守卫出来相迎,整个岛上静悄悄的,仿佛一夜之间成了死地。
他握住剑柄,敛息凝神,慎之又慎地向清兰院走去,路过一处假山时,倏地放缓脚步,侧耳听了听,戒备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哟,好耳力,不愧是白衣无面。”那人自知躲不过,有恃无恐地从假山背后走出来,“能从赤蝶手里逃过一劫,江公子还真是命大。”
“右护法?”见到此人,江无昼干脆利索地拔出剑,“你竟还敢回来?”
“我为何不敢?”右护法眼睛眯成一条缝,抱着手臂,气焰嚣张道,“玄宗向来睚眦必报,你伤了方小公子,难不成以为靠诈死就能糊弄过去?本想一步步把飞花阁收入囊中,谁料出了这档子事,惹得宗主震怒,提前将那晌清欢送去地府报到了。晌阁主一死,这岛上剩下的又何足为虑?”
清欢出事了?
江无昼心头猛地一紧,被突如其来的心悸压得喘不过气来,反手一剑劈过去,道:“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