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的手倏然停下,他回过头,冷冷地看着蛰月,“蛰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蛰月:“那天,我看见了你袖口左侧有血渍。”
小七也不急,有理有据地回应:“我只是一个杀手,身上带血,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蛰月:“江一怜的伤口,正是左手所伤。你右手执剑,但我看出来你习惯用左手。”
“你衣上的血渍,又恰好出现在那里。”
小七下意识攥紧左手,他摩挲着指骨,指腹的厚茧无异于是印证了蛰月的说法。
一种危机感在心底蔓延,研磨凌迟着全身每一处骨骼。他随便找了个时间线,编造了袖口上血渍的由来。
蛰月静静地听着,眼中的笃定只增不减,却也同样染上微不可查的叹惋。
“其实,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蛰月忽然开口,“是我编的。”
“什么?!”小七大吃一惊,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原来一早就掉进了她的圈套。
“我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清楚什么线索。只是试探下你,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上钩,是公主出事,让你乱了心神吧?”
“你想怎样?”整日挂心的事终于被挑破,他却并未有预想中的慌乱,有的只是坦然自若的沉默。
他不怕死,他只是怕危及薄荔言。
蛰月没有回答,小七眸底翻转的阴沉顷刻转化成狠戾,他拔出剑指向她。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其他人的命,他不想管。他只在乎薄荔言会不会有事。
蛰月的烧并未全部退下,冷汗顺着她的脊背滑落,她垂眼倚靠在门槛处,脸色苍白,却不显得羸弱。
“你是想杀了江一怜,这样公主就能和初知晓在一起。”蛰月抬起眸子,黝黑的瞳仁像是漆黑无边的无月夜,犀利的目光在对视中无形地审判着他。
“你怎么不直接杀了初知晓,那样你不就能和她在一起了吗?”蛰月佯装思考,自顾自地说着,意有所指,“是我忘了,她可是公主啊……”
像一记重锤敲打在小七的软肋,他瞪大双眼,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
蛰月:“别白费功夫了,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想杀你。”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蔺眠云不知道从哪里嗅到了蛰月的气息,径直闯了进来。
“可算让我找到你了,蛰月。”蔺眠云丝毫没意识到现场氛围的剑拔弩张。
蛰月不说话,小七更是无动于衷。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蔺眠云看着她继续说:“对了,那个公主醒了。吵得不行,闹着要去找初知晓。”
后宫乱作一团,栗贵妃头痛不已,不得已下令禁足薄荔言。
话音刚落,一个丫鬟魂不守舍地闯进来,在看到小七的那一刻,像是终于找到了定心丸般带着哭腔喊道:“大人,公主逃走了!”
众人闻之色变,皆是震惊不已。
小七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也不管什么其他的,抬脚便赶了出去。
擦肩而过时,两人目光再次碰撞在一起,无声地撕扯着。事情紧迫,蛰月也迈开步子,跟着出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薄荔言跑得竟然如此快,一时间,无人能追赶上她。
她的手上拿着簪子,侍卫奉命拦她,她便将尖利的尾端抵住脖颈,情绪崩溃地哭喊。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她如此。
“知晓哥哥,知晓哥哥……”薄荔言声线颤抖,断断续续地呢喃着。
衣袂翻飞,凌乱的发丝缠绕在惨白的脸上。眨眼间,决堤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模糊了视线,糊住发丝,滴落在绵长的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