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五公主还没走呢。”
宏德帝捏了捏眉心,禁不住咳嗽两声:“当真固执,同她母亲一样。”
高公公也无奈地说:“陛下不正是喜欢荣贞夫人这样吗,五公主和荣贞夫人一样,却也不一样,五公主的性子啊,更执拗呢,也像陛下。”
宏德帝抬手,高公公便立时上前去搀扶着,他撑着高公公的手,才勉强从床榻上爬起身来。
脚一踩到地上,便觉得有些发软,试了一下还是作罢了,又重新躺回去。
“罢了,把她叫进来吧。”
有些话该明说的,还是不能瞒着她,否则她定要闹个天翻地覆才算完。
得了命令,高公公赶忙跑出去,殷切地将沈枝意请进来。殿门再打开,高公公自觉地退了出去。
太极殿内只有宏德帝和沈枝意二人,一瞬间空气安静得仿若无人。
沈枝意迟疑着步子走上前,她看着往日风采无限的父皇,如今只能躺卧在床榻上,面上泛起苍白,眼圈乌黑,胡子也不曾打理,邋里邋遢的不像往常的模样。
“父皇……”
沈枝意上前,撇着嘴,一脸委屈地唤着,“父皇怎的,会变成这样?”
宏德帝招手,示意她上前来,叹息一声:“本不想让你瞧见的,谁知你竟如此任性,竟然还敢威胁父皇。”
这若是其他皇子公主,他说一句不见,旁人便都该知趣的走了,哪里还敢在他门前站这许久,甚至都有些威胁的意思。
好似他若一直不见,她便能在门前站到死。
沈枝意在他身侧坐下,乖乖地低下头:“儿臣也是担心父皇,儿臣还从未这么久没见到父皇的面。”
宏德帝强撑着抬起一只手,轻叩她的额头:“寡人还不知你的心思?只是陆逍一事,是旧案重翻,整个朝堂都在盯着,别无转圜的余地,你也别再纠缠了。”
“父皇还不知吗?”沈枝意抬眼,一双杏眼好似框满了晶莹的泪,“陆逍出城后遭遇匪患,押解他的侍卫都死了,他也跌落山崖,生死不知。”
这话,说来沈枝意是不信的,只是方才突然听说这个消息,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仔细思索后,她又觉得不应该。
陆逍可是从边关战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大将军,他武艺卓绝,连军营中都遍无敌手,又怎会被区区几个山匪给逼下山崖?
就算他双手被缚,他也一定有法子应对,因为他是陆逍。
而且他答应了,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陆逍答应她的事,就绝对不会食言,沈枝意坚信。
宏德帝陡然抬眼:“可派人去找了?”
“皇城令和羽林卫都已经带人去找了,可是没找到,直到现在还连一丝痕迹都没找到。”
找不到尸身,沈枝意就不信他真的会死,他一定是因为什么藏起来了,说不准待风声过去他就回来了。
宏德帝听着,又垂下眼,眼眶的乌青更加明显。
沈枝意看着他的面色,隐约觉得他仿佛是提着一口气,想松又不敢松,像是有什么事情正在做,却还没完成一样的警惕。
“再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闻言,沈枝意咬了咬牙:“父皇,儿臣斗胆想问父皇一句,当真要让三皇兄代理朝政吗?”
“你觉得不好?”
沈枝意垂首:“儿臣不敢妄议朝政,也不想惹父皇生气,但三皇兄禁足明熙,又贬了谢天锡的官职,还流放了陆逍,如此不留余地,儿臣不喜欢。”
这话本不该她来说,她是出嫁的公主,身后又有适龄的弟弟,夺嫡之争本就该有她一份。倘若她插手朝政,惹得父皇生气,责罚下来她也讨不到一点好处。
可沈枝意就是忍不住,尤其在她的父皇面前,她做惯了随心所欲的小公主,她没有办法对宠爱她的父皇也筹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