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吧。”阿棠觉得他蹲在她跟前,说话语气和哄小孩似的,她有些不满,遂关心起正事来,“你把事情告诉大王子了?他怎么说呀?”
“羽啜大为惊讶,说他并不知情。他承诺,会把和岑义做交易的人查出来,亲自捆送到我面前,给大周一个交代。”
阿棠道:“能接收那么多兵器的人,一定是铁鹘很大的势力。他有没有猜疑的对象?”
“有,铁鹘庶出的二王子,还有可汗的几个弟弟,甚至大将军都有这个能力。他们谋夺大周兵器,或借此增强自身实力,与可汗争权。”
“不用担心,羽啜很得可汗宠爱,是可汗属意的继承人,他手中权力不小,查一支商队的背景,不是难事。”
阿棠看他,“你说,有没有可能就是羽啜本人指使的呢?他想强大铁鹘实力,日后与大周抗衡,说的这些话都是在做样子迷惑你。”
“当然也存在这种可能。不过,我选择相信他。我相信朋友。”晏元昭缓缓道。
阿棠轻声道:“你好像
很容易相信人。”
“确实。这点不好,容易吃亏。”晏元昭拍拍她肩上的狼头,“活生生的例子就在我眼前。”
阿棠噗嗤一笑,“这个例子不好。你上我的当不能怪你轻信我,得怪我太厉害。”
“好,你太厉害。”晏元昭淡淡地笑,“这个例子确实不好,我虽上了你的当,却没有吃亏。我娶了你,怎么能说是吃亏呢?”
阿棠一愣,“晏元昭,你变了,你现在说话真好听。”
“你都嫌我是冰块了,我总要改变一点。”
阿棠想,他虽是冰块,她其实不嫌他。他回应得少,可她知道他在听,她能捕捉到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兴起波澜的眸,拧起又舒开的眉,垂下又翘起的唇他像一块磁石一样,总能引得她主动和他说一箩筐话。
她低下头,没吭声,怕他顺着“他的改变”延伸到“她改不改变”上去。
好在晏元昭没有这个打算。
他捋平她身上披肩的褶皱,“怎么把一匹狼围身上。”
“好玩呀,还差点没买到呢。”
阿棠给他讲了她买披肩的经过。
“她给你送的‘祝福’,你还记得怎么说吗?”晏元昭问道。
“你不会还懂铁鹘话吧?”阿棠狐疑。
“略通。”
啧,有什么是他不通的吗?
老妇人说的那句话很短,当时又重复了两遍,阿棠还真记得,凭着印象复述出了大概。
晏元昭露出笑意,“她是在问你要不要嫁给她儿子。你点了头,人家以为你同意,自然不再想收你的钱。”
阿棠目瞪口呆,“她的儿子是长得多丑,讨不到女人,让她随意到拦个路人当儿媳?”
拦的还是个连铁鹘话都不会说的路人。
“不一定。也可能是看你长得美,又有钱,便想把你留下来。”
晏元昭的语气一本正经,显得他的夸赞无比可信。
阿棠心花绽放,揪着发辫在手里玩。
“她误以为你未嫁,是因为铁鹘女子已婚和未婚的发式并不相同。”晏元昭盯着她全部披垂下来的头发,“嫁了人的话,头发有一部分要梳上去。”
“嗯我觉得全放下来好看嘛,就这样梳了。”
晏元昭没说话,火光将他英俊的脸映得半明半暗。
“我梳个未婚女子的发式都不行吗?”阿棠道。
“我没说不行。”晏元昭垂下眼睫,声音显得有些渺远,“阿棠,你和我成亲了。我有时候在想,你有意识到这回事吗?四年前的那场亲迎礼,有没有在你心里留下过影子?”
“我知道的,我们成过亲。”阿棠慢吞吞地道,“你在公主面前说我是沈宜棠的时候,我也配合你了。”
晏元昭心里轻叹一声,对她的答案仍不满意,只是不再逼她。
阿棠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当初我这个假沈宜棠一跑了之,你声称夫人重病,保留下沈宜棠这个身份,现在倒很方便,直接套回我身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