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她能有什么可好奇的?
她和施宁煦见过面?将来难道又会和她有交集?不过是方才在殿里头他和施枕谦谈话间说了几句,难不成就叫她记到了心里面去?
妙珠隐约察觉出陈怀衡语气中的不快。
她本以为自己那样的行径真的算不上说人小话,然而,陈怀衡的反应也让妙珠意识到自己过了界。
她好像确实不该去好奇施宁煦,不该去多嘴问那些的。
意识到错處的妙珠忙认下了错:“奴婢是不该妄议主子的是非。”
进了里殿,陈怀衡已经重新抬步向着置物架的方向去,他一面抬手往架子上翻找着些什么,一面对妙珠道:“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别去问,她又不是你的主子,她好又或是不好,也和你没干系。”
瞎操心些别人的事情做什么。
她的主子是他,又不是她。
可这话听在妙珠的耳中像是训诫。
“嗯。”
她垂眸,应下了声。
陈怀衡拿了个小罐子出来,打开后一股草药的味道瞬间弥漫了出来,他的指尖蹭了药膏,抓了她的手腕过来。
根本不容妙珠闪躲拒绝。
妙珠道:“陛下奴婢自己来吧。”
陈怀衡没有理她,沾着药膏的白玉指尖已经往她的手腕上打着圈了。
他低着头,许是晚间的烛火柔顺,他臉上的郁气似都不再那般明显。
手指的动作不轻不重,弄得人起了一股莫名的瘙痒,妙珠忍不住想躲,可是却被他强制按住。
怎么都躲不掉。
暖黄灯光下,陈怀衡声線清泠泠的,他道:“以后想要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朕就行了。”
想知道那些还不简单吗,偷偷摸摸问别人做些什么,直接问他岂不是方便更多。
妙珠已经无暇顾及他在说些什么了,只想着早些结束,随便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那日过去之后,施枕谦便再没往宮里头来过了,或许还是因着那日的事情生气。
又几日过去,很快就到了秋猎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妙珠的错觉,总觉陈怀衡这些时日看她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
难道是因着她在不知道的时候一不小心又惹恼了陈怀衡?他或许又在琢磨着该去如何處罚于她。可仔细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之后,也没有寻得什么端倪。
妙珠摸不透陈怀衡,更遑论去猜他心中所想。
猜不明白,便不猜了。
十月初十,天朗气清,深秋的空气之中已经充斥着冷意,卯时天光微亮,妙珠起身后就去服侍了陈怀衡。
今日秋猎伊始,群臣要先聚在皇城北边的地安门處,再等帝王亲临行祭祀之禮,才可一同出发前往西山猎場。
因着有祭祀的典禮参加,陈怀衡今日所要穿的服饰也极为複杂,头戴冕冠,玄表朱里,前后垂着十二旒珠,身当着玄衣缥裳,上绣十二章纹,日月星辰,庄重又繁複。
妙珠犹记得第一次为陈怀衡穿衣的情景。
那天她害怕得脑子都跟着发了懵,手上动作也跟着犯了糊涂,后来往地上猛磕了三个响头,现在想起来都还觉
着疼。
有了前车之鉴,妙珠这几日一直在练着怎么为陈怀衡去穿冕服,只怕又重蹈覆辙,到时候一慌张起来,脑袋里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衣服太过复杂,饶是事先练了又练,可在为陈怀衡穿衣的时候还是有些吃力,妙珠一个人忙得满头大汗,陈怀衡就气定神闲地低头瞧她。
最后,妙珠实在是受不了了,仰头看向了陈怀衡,她建议道:“陛下,找个人和奴婢一起来吧,奴婢怕耽搁了时辰。”
这么些个东西,她一个人哪里穿得及,偏外面卿云也来催了两回,说是太常寺的人已经备好了祭祀典禮,群臣们也都已经等在了地安门處。
陈怀衡见她忙得额间出汗,开始为自己搬救兵了,却不允她,他问道:“你又忘记怎么穿了?”
妙珠手上动作没停,解释道:“奴婢不曾忘,是大臣们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怕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