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一块儿,各自和各自的圈子说话,貌合神离。
明坤的几个股东叔伯前来敬酒,赔笑投诚。
钟栎调侃他:“秦总今儿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秦在水嘴角闲闲一扯。
春风得意马蹄疾么。还真没有。
夕阳渐落,窗外暮色幽蓝。
宾客大多已经入场。
只有朱煊姗姗来迟,他走到秦在水身前:“秦二,猜我今儿遇着谁了?”
秦在水不作回应。
朱煊被他无视惯了,也不恼。
好不容易能给尊贵的太子爷使使绊子,他怎会放过:“真不见见?万一是很要紧的人呢。”
身后,蒋一鸣跑来喊:“秦总!”
他见朱煊在,顿了下,压低声音靠近:“李主任说,春好来北京了。”
秦在水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
“昨儿晚上的火车。”蒋一鸣说,“李主任昨天给您打过电话,您在飞机上没接到。他上午又给明坤基金会打了个电话,基金会说,是朱总派人去火车站接的……”
秦在水眼眸微凛,他一霎扫向朱煊。朱煊则嬉皮笑脸。
他伸手,蒋一鸣立刻递上手机。他往外走几步,给春好拨了一个电话。那边关机。
秦在水下颌绷着,抬手松了松领带,他在廊下静站两秒,提步走到朱煊面前。
“朱煊,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查不到你那些糟烂的债务?”
朱煊脸色骤变。
“我要是铁了心想让你蹲进去,多的是法子。”秦在水眼帘掀起,声音很轻很定,“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打其他人的主意。也不要想在西南扶贫金里再多捞一笔。”
“秦二,你……”他骇然。
“——她人呢?”秦在水冷声打断。
朱煊僵硬几秒。
他这一年被他查封了不少公司,几乎没睡过好觉。
他只是今天碰巧遇上春好,准备敲打试探他一下,不料他反应竟这样大。
他额头渗出冷汗,“嗐”地笑了道,打圆场地指向门口:“在外边儿呢。我今早去集团开会,就听说有个武汉的老师把电话打到基金会来了。我一问,这不你宝贝得紧的那个小姑娘么。倒是你,我给你把人带到跟前了,都听不见你一句好话。”
“嗯,她在外边就好。”秦在水不带情绪地拍了拍朱煊的手臂,“以后别干绑人这种事儿。”
话落,他扣好西装外套,转身出去了-
春好抱着校服外套,蹲在酒店建筑前的草坪边。
京郊的傍晚,辽阔肃穆,天空由西往东,深红缓慢过渡到幽蓝。
“好好。”旁边诗吟推了推她。
春好抬头,廊下门口的迎客松边出现熟悉的身影。
秦在水停住脚步,他一眼就从傍晚里捕捉到她那头柔软的短发。
春好深吸口气,即便仍没做好心里准备,她也丢掉手里的银杏叶,攥着一半小花站起身来。
两人毫无阻隔地对上视线。
他们半年没见了。
秦在水脸上并无表情,见她突然出现,即便内心有那么丝冲击,但也很快归于沉寂。
她不该来的。
更不应该跟着这个小男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