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春好心里的勇气泄完了。
她颤抖地别开视线。
秦在水见她目光移走,他也就转回目光,继续和政府的人说事。
“不去和秦教授打声招呼?”
村伯伯提醒,“他是你资助人,可不能没礼貌。”
春好不想和秦在水说话,即便她很想念他。但真正见上面,她心底只有伤痛,仿佛那些撕裂就在昨天。
她抿唇:“我一会儿再去打招呼,行么?”
吴书记便不再坚持,带她去台子那签字。
春好:“我爸现在……在做什么?他能同意搬迁?”
她不指望她爸突然变得踏实肯干。西村的人都这样,好吃懒做一辈子,靠各式各样的救助过活,破天荒遇到搬迁,怎么可能不捞一把?
吴书记却只笑:“你爸的事你莫要管了。你把自己照顾好,以后在外面念大学,找工作,再遇见一个喜欢你、保护你的人,这样最好了。”
春好垂眸。
喜欢她、保护她的人么。
她想回头看眼秦在水,却又止住。
她在末尾签下名字。
刚签完,边上围着的村民竟有人认出了她:“哎哎!这是不是春强家的,被带走的那个!我记得,就是要拆我们房子的那个人把她拐跑的……”
春好头脑一嗡,她抬头寻找声源,却看不出是哪张嘴在说话。
她离开西村太久,她都快忘记这里的人,却不想他们还记得她。还记得哪家哪户有个女儿。她牙齿打颤。
吴书记呵斥回去。
那人立马跳起来,脸上有条刀疤:“你个狗屁当官的,和外头人一起拆我们屋!”
现场随着这句混乱起来。
上访的、签字的、不满的、想再多要点补偿的,乌泱泱一拥而上。
吴书记:“不是拆,是搬到安置点去。这几年那么多山体滑坡泥石流,住村里也不安心啊。”
“你管老子!”
刀疤脸吼着,控诉明坤要拆他的房子,拆他的祖坟,一点小补贴就想他搬走,想得美,“要么跟我换三套房,要么不搬!”
他说完,又看见春好,伸手抓她:“你给老子过来,春强可欠我一屁股……”
春好惊恐后退,不料手臂被人一捉,秦在水把她使劲往后扯了下,扯离混乱的人群。
春好以为自己被抓住,奋力挣扎,人却撞进熟悉的怀里。
“是我。”
秦在水下颌绷着,清沉气息一下拢住她。
他将她塞到身后。
秦在水脸色十分难看:“一鸣,喊县派出所的人来。”
“是!”
刀疤忌惮他,却又嚣张:“乡亲们,就是这个人要拆我们屋!”
他指着秦在水:“就是他把村里头女娃娃全部拐走,成心叫你们打光棍!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秦在水目光冷定,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春好心脏都紧了。
她双手扑过去,拽住秦在水的大衣。她死死拽着,害怕他也被抓走。
警察来得很快,闹事的人听见警笛,立马走了,刀疤脸见状也快速溜走,高声抗议的人登时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