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拿着一件军大衣过来,顺势披在了她的背上,“天冷,早些休息。”
很是小心翼翼。
声音是,动作也是。
他挺怕婉茹就这样避开他,离他几米之外,避如蛇蝎的那种。
这会让他很难过。
梁母吓了一跳,回头见到是林叔,她低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衣服,拢紧了几分,并未拒绝。
这让林叔稍稍松口气,心里有些微微雀跃。
梁母朝着他招手,压低了嗓音,“秋润和小江海没圆房。”
“我得盯着他们。”
林叔听完这话,他下意识地皱眉,“秋润不能和人接触,你知道吧?”
梁母点头,“知道啊。”
“但是这种臭毛病,总不能一直不管吧?”
她轻轻地走开了两步,去了堂屋门口的位置,刚好能从这个角度看到,梁秋润和江美舒的房间。
“我去问过李大夫,他说过秋润这个毛病,需要猛药来,若是不管就这样温吞的由着他去,可能这毛病一辈子都不会好。”
“但是若是来一次猛药,他真和小江亲热了,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他这毛病至此就好了。”
林叔还是不赞同,他虽生了华发,但是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俊朗,眉眼也是出色的。
他拧眉,“那你想过那百分之十吗?”
“如果是那百分之十呢?”
梁母不说话。
她低着头,拢着大衣的衣领,看着脚尖。
又像是年少那样。
让林叔有些恍惚,“婉茹,你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只看好的不看坏的,只想好的不想坏的。”
“就像是你和——”梁父结婚一样。
到底是没敢说这话。
但是他虽然没说,梁母却听懂了,她低头扣着指头,喃喃道,“重病还需重药医,死马当活马,总比半死不活的好。”
“我若是不下重药,按照秋润和小江的性格,怕是等我死了,他们都不一定能圆得上房。”
“老林,你别说不会,我生的儿子我知道,秋润这孩子看着温和脾气好,实际上他最是有主见的那个,而小江看着温和,偶尔还有点小脾气,但是她没啥主见,什么都是顺着人来。”
“她和秋润之间,若是秋润不开口,她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开口。”
“那你知道这会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林叔回答,梁母就自言自语,“那意味着我死之前,都不会看到秋润和小江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人江家把闺女嫁过来,无非就想着让闺女过上好日子,但是如果嫁过来守活寡,这种日子有什么意思?”
她嫁给梁父便是守活寡,年轻的时候她还算是漂亮,引得梁父像狗见到肉骨头了一样,咬了一阵子。
可是后来生了孩子,她奶了孩子,身材垮了,胸垂了,就连下面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会阴被剪刀剪了一剪子。
下面又松又垮,这夫妻生活自然就没了意思。
打那以后,梁父就不回家了。
梁母年轻的时候,其实怀疑过自己,做什么要生孩子,把自己的身体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但是后来,在无数个独守空房,和孩子们相依为命的日子。
她又庆幸,自己有了这些孩子。
是他们陪伴着自己,与其说是孩子们需要她,不如说是她需要孩子们。
她的精神上需要他们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