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桌上的酒坛,笑道:
“薛家的酒。薛凝知道你有孕,特意调制出酒精极淡的梅花酿,我问过太医了,你可以少酌两杯。”
从前姜稚月就偶尔会馋酒。
经常和宋知淩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偷着喝,但酒量又一般。
很多次都是等到宋砚辞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或者干脆是喝醉了,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自己又唱又跳地蹦出来了。
借着耍酒疯,往他怀里一靠,傻乎乎地乐。
每当这个时候,宋砚辞总要十分头疼地想法子,替她在她的太子哥哥面前遮掩过去。
姜稚月许是也想到了这一茬,漂亮的杏眸中浮现一抹久违的笑意。
“薛姐姐如今如何了?”
其实她知道,宋砚辞定然截掉了很多二姐和薛姐姐她们给她的信。
但他不说,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她记得她离开姜国的时候,薛凝应当是刚有孕不到三个月,这么算下来,薛凝的月份比她的约莫要大上近两个月。
“你太子哥哥在西南边疆连打胜仗,薛凝自是好得很。”
宋砚辞很默契地没有提信的事。
替两人倒了酒,察觉出姜稚月不经意间的低落,他轻轻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安抚她:
“等你生产后,就能回去了。”
姜稚月猛地抬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他,不确定似的:
“你真让我回去?”
“嗯。”
宋砚辞笑着与她碰了杯。
姜稚月得了他的肯定,心中既怅然又忍不住憧憬,将梅花酿一口飲下。
“还记不记得六年前我生辰那日?”
宋砚辞自顾又倒了一杯酒飲下。
不知是不是姜稚月的错觉,他的眼尾似乎有些隐隐泛红。
她在脑中回忆一番,猛然想起六年前宋砚辞生辰那日的事,心情跟着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记得——”
她学着宋砚辞的样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飲下,垂眸看着地上冷清清的月色,轻声道:
“那时候我听宫里的太监说起外边的赌场有多有趣,便趁着与你庆生那日,央着你和宋知淩带我去瞧瞧。”
“那时候你啊,还有宋知凌,你们两个都是小孩子心性。”
宋砚辞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语气宠溺:
“明明去赌场前,我交代过宋知凌,他也向我几番保证进去后不胡来,最大的任务便是看好你,结果你们两个一进赌场,没走几步,他就带着你跑没影儿了。”
姜稚月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嗓音里又有了些许哽咽。
“宋知凌从小就是这样,不着调,又爱冲动。”
从前赌场那次是,这次回宋国途中……也是。
姜稚月吸了吸鼻尖,饮了口酒,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耸肩笑道:
“也不知道云笙过得好不好啊,不过他这人最不挑吃穿,性子又洒脱,走到哪里都狐朋狗友一堆,应该不会过得太差。”
“……我很想他。”
小姑娘的语气很轻,轻到让人以为只是一声寻常的叹息。
宋砚辞侧头去看她。
同他和宋知凌比起来,姜稚月其实很娇小,她的发顶,甚至只到他们的胸口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