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辞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两人一时又沉默了下来。
屋中的气氛像是凝滞了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过了好久,姜稚月听见他哑着嗓子低低笑了一声,疲倦的语气中满是说不出的落寞:
“阿月还记不记得,那年我腿受伤那晚?”
姜稚月眼睫一顫,抬眸看他,却一眼撞进了宋砚辞琥珀色的眸底。
他的眼睛宛若一潭幽深的泉,其中漾着星星点点的波光,似乎看一眼,就让人能深陷其中。
姜稚月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匆忙移开视线,语气生涩:
“那、那晚怎么了?”
宋砚辞轻笑:
“那晚,你在我床邊哭了一整晚,还说我的腿是为了救你而断,要是好不了,你就嫁给我,照顾我一辈子——”
他似是说得有些急了,缓了缓,似是回忆到从前的事情,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最后那晚,你是抱着我的手臂睡着的,口水流了我一胳膊。”
宋砚辞话没说完,姜稚月没忍住笑出了声。
方才那种低沉的气氛也在她这一笑中荡然无存,两人之间就像是破开了冰冻的口子,空气一下子又流动了起来。
“阿月。”
宋砚辞叫她。
姜稚月看过去,男人眼底神色温柔:
“孩子还好么?”
姜稚月有些不敢面对他的视线,只能佯装点头,借机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膝头衣料上绣的那朵牡丹发呆。
宋砚辞的视线似乎从她的小腹上掠过:
“我听张太医说,孕妇懷孕期间,多笑一笑,生出来的孩子也会更爱笑。”
姜稚月神色一滞,没想到他同自己说的会是这句话。
察觉到她的诧异,宋砚辞垂下眼皮。
半晌,他扯了扯唇角,眼神中全是溃败,似是疲惫到了极点,声音帶着压抑的顫抖:
“阿月,明日我让褚屹送你出宫,我以宋国太子的名义派使臣送你回去,来日,相信你太子哥哥定会帮你寻个品貌上乘的……”
“我不走了。”
姜稚月打断他的话。
床上宋砚辞搭在额上的手心猛地一攥,没出声。
半晌,他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嗓音沙哑道:
“阿月,你应当离开的,你留下……”
他的话没说完。
姜稚月却因为他这句话,心中无端升起一丝莫名的紧张,似乎隐隐约约料到,倘若自己留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但现在,至少此时此刻,若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她无法、也不想离开。
床上之人是执玉哥哥,是她十多年日日相處在一起的青梅竹马,是她情窦初开后喜欢了好几年的人。
尽管如今已经对他没了男女之情,但十数年的情分还在。
况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小腹:
“我决定暂时不离开了,如今外面定然不完全太平,我也不想再让你涉险。等我生下孩子,你再送我离开吧,想必那时候,一切也都已经稳定了。”
宋砚辞没说话,他将搭在额上的手臂向下挪了几分,挡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