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月放下勺子,看了眼宋砚辞曾经睡过的软榻。
——所以他这是已经做出选择了么。
后来的半个多月,宋砚辞又来过两次,但都被姜稚月不冷不热地给挡了回去。
这日晚间,姜稚月刚刚擦洗了身子睡下,朦朦胧胧间感觉身旁床畔一陷,一具滾烫的身躯贴了上来。
姜稚月闻着他身上的兰花香,身子一僵,拼命推拒他的怀抱。
“阿月……”
宋砚辞沙哑的嗓音在黑夜中沉沉的。
他輕輕在她脑袋上安抚似的摸了摸,语气近乎卑微地哄道: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疲惫。
姜稚月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去看他。
月色深濃,房间里如同笼罩着一层暗灰色的薄雾,她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疲惫紧闭的双眸。
她抿了抿唇,犹豫地问道:
“你……怎么了?可是遇到麻烦了?”
姜稚月说完,许久未等到宋砚辞的回答,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手背搭在眼睛上,胸腔有节奏地起起伏伏,气息平稳,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她撇了撇嘴,正想悄悄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一挪。
忽见男人骨廓分明的喉结上下滾了滚,语调中濃重的沙哑在黑夜里晕开。
他只低低地,近乎喟叹地唤了声:
“阿月。”
姜稚月身子一僵,所有动作都静止了一般,全神贯注想要听他接下来的话。
然而宋砚辞在低喃出“阿月”两个字后,便再未多说任何一个字。
姜稚月原本以为,被宋砚辞抱在怀中自己很难睡着。
没想到躺着躺着,竟也有了睡意。
只不过自己这段时间在月子中,睡眠一向浅,浮梦沉沉浮浮,总是睡得不太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一阵极轻的响动将她从浅眠的梦中唤醒过来。
姜稚月动了动发酸的脖子,往身旁瞧去,只隐隐看到宋砚辞走出去的背影。
鬼使神差的,姜稚月悄悄起身跟了出去。
就在接近门口的地方,她听见门外传来常乐刻意压低的声音:
“殿下,三日后的登基大典已经筹備完成,夫人……夫人的封妃仪制和吉服等,也已经准備妥当。”
姜稚月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凑近了小半步。
就听宋砚辞淡淡“嗯”了一声,须臾,他沉声吩咐:
“阿月爱漂亮,嘱咐礼部将冠服再准备得精致些,雖只是暂时封妃,一起要按照皇后的规制来。”
“封妃”二字,仿若一道惊雷,冲着姜稚月的脑袋就劈了下来。
劈得她头晕目眩。
姜稚月惊得瞪大眼睛,手指抠住门框,浓重的寒意自脊背快速蔓延,冷得她牙齿和指尖都不住打颤。
还来不及细想,门外的脚步声倏然动了起来,朝着她这边的方向过来。
姜稚月倒提一口气,飞快跑回去钻进被子里。
宋砚辞的脚步声很快停在了床边,却又没有立即上来。
灼热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背上,姜稚月忍不住捏紧了被角,只觉得自己心口像是正被人用一把刀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