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抹了把泪,骤然上前了一步,紧紧挨着宋砚辞,仰起小脸,紧逼着他的目光不容逃避。
她的气势比之方才宋砚辞将她桎梏起来诘问的时候,还要紧迫:
“宋砚辞,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
“心里有没有我?!”
她紧攥着掌心,胸膛重重起伏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忽然眼尾泛红,情绪激动地开了口:
“只要你承认……”
她有些说不下去,停下来緩了下情绪,才又接着道:
“只要你承认,哪怕对不起云笙,我现下也可以抛下一切跟你走!”
姜稚月眼尾的薄红蔓延到原本透彻的眼底,纤长浓密的眼睫挂着碎金般的泪珠不住抖动,身
子因剧烈的情绪而激顫不已。
她重重吞咽了一下,颤着手紧攥住他的袖子,视线紧锁住他。
少女苍白的唇瓣轻颤着,迫切而緩慢地开口:
“哪怕你现下点一下头,或者回看我一眼,只要你承认,我就……我就愿意跟你走……”
她的浑身湿透着,说不出的黏腻,然而每一个大张的毛孔似乎都叫嚣着想要冲撞出激烈的情绪。
胸腔里的心跳声犹如炸开在耳中的雷声,伴着脑海里阵阵嗡鸣,在她一个人的世界里,搅和成杂乱激昂的狂风暴雨。
随着她的眼泪,哗啦啦砸下来。
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呼吸紧促到几乎窒息。
可即便她冒天下之大不韪,鼓足了毕生所有的勇气,抛却身为女子应有的矜持,近乎逼问和恳求的说出这番话。
宋砚辞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
站得久了,腿上又开始刺痛,疼意钻入骨髓。
“阿月,我……”
他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迟疑的瞬间,姜稚月的手缓缓落了下去。
世界里的狂风暴雨渐渐停了下来,只有濛濛细雨和无尽湿冷的风,将她裹挟,冷意砭骨。
姜稚月所有颤动的情绪全都重重跌回了原处。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轻轻裹紧身上干燥的披风,像是抓住唯一能抓住的温暖。
半晌,姜稚月忽然扯着唇角,自嘲般笑出了声。
“既然从未想过给我什么,又何必一副关切的模样,宋砚辞——”
她的眼帘缓缓压了下去,盯着自己的鞋面,声音轻得像是随时都能消散在风里:
“你不覺得自己太过分了么?”
“我再也不爱你了。”-
姜稚月打从那日从湖里捡了玉佩回来后,就染了风寒,连续几日高烧不退,成日里都在昏睡。
这一病险些将宋知凌吓死。
又是自责又是担忧,不眠不休在她床前守着。
直到四日后,姜稚月的高烧转成低烧,人也清醒些后,宋知凌才重重松了口气。
夜里在照顾她的间隙,终于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儿。
姜稚月听着身旁男人匀称的呼吸声,睁着眼睛怔怔盯着床帐看了许久,才眨了眨发酸的眼睛,回头往床边看了一眼。
男人侧着趴在床沿,左脸颊枕在左手上,另一只右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她有什么动靜他不能第一时间醒来似的。
他几日不眠不休,眼底乌黑,胡渣也从下巴上长了出来。
姜稚月靜静瞧了他半晌,死寂如废墟的心里忽然像是被照进了一星半点儿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