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军队都有定制,别说是调遣这么多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就算是多往前挪动一里,都会被人发现。
而汉兵营相对而言就没有那么严格,他们大多都驻扎在各地边界,时常会更换驻地方便调遣,比如张家口的驻军就经常会在蒙古、河北、山西等地活动,只要提前上报各地军署,便不算违规。
另外,汉兵营的建制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时不时就会有一支军队被原属剔除,派往另一处重新建制,这其中稍作手脚,就会存在一定时间的“无人管辖”,此时调遣,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能突然出现在库伦城的,只能是这支汉军,他们估计是扮做商队分批零散而来,才没有引起关卡的警觉。
“他还真会钻空子,”
胤禔不屑的撇了撇嘴,“也不怕被人察觉,参他一个私调军队,意图谋反的罪名!”
孙天阙敛了敛眸:“那又如何,他也不是第一次‘谋逆’了。”
当初私造火器的谋逆之罪也没能将胤礽如何,他又怎么会害怕调几个汉兵这种小事呢?
胤禔回身拍了拍孙天阙的肩膀:“上次他能逃脱罪责是汗阿玛偏心,这次他都闹出了沙俄犯境这种大罪,就算汗阿玛舍不得,朝臣宗亲也饶不得他。”
“所以,他会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公主和你身上的,”
孙天阙抬起头看向胤禔,“那些汉兵,不过是他刻意送来的陷阱,他会叫他们全都死在这儿,届时死无对证,便可以由得他想如何诬陷,便如何诬陷了。”
胤禔眉头一皱,觉得孙天阙的猜测不无道理。
若是一群汉兵莫名死在了北疆,又有谁能证明他们是太子调来的?
毕竟这里是土谢图汗部的地盘,说不定将来这私调军队的罪名就按在他和丹卿头上了。
“不行,不能叫他们死在这儿,”
胤禔沉声道,“他们只有活着,才是老二的罪证,若是死了,就是泼在咱们身上的脏水。”
孙天阙点了点头,然后撑着轮椅站了起来,接过胤禔手中的千里眼往更远处望去。
那里是沙俄军队的驻地,他们犯境已久,却没有攻城之意,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留下些人盯着那些汉兵,我怕敦多布多尔济察觉不对,会叫他们直接去送死,”
孙天阙站了一会儿又觉得脚疼,蹒跚着想重新坐回轮椅上,“你说得对,他们得活着,才是太子的罪证。”
之前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当初事发之时胤礽迅速除掉了火器工坊里的所有人,才会查无对症,有了喘息的机会,而这一次,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得有更多的人证,让康熙确认胤礽的罪行,他才会相信胤礽罪大恶极。
“走吧,回去跟蒙古人汇合,”
胤禔扶了孙天阙一把,“你这脚伤不能再这么折腾了,此后你就留在中军营中坐镇,莫要再上前线,不然回去我可不好交代。”
当初孙天阙要跟来,丹卿和安太医都是反对的,可无奈他意已决,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最后没办法还是让胤禔带上了他。
虽说他随军对胤禔来说是好事,毕竟他久经战场,对很多信息的判断都比胤禔更加准确,但他这身体也是真的经不起折腾。
这不还没开战呢,他就已经病了两场了,脚伤不说,又着了风寒,若不是今日需得靠他来判断那些汉兵的身份,胤禔绝不会许他离营到这里来。
孙天阙并不叫胤禔为难,听话的上了马车,可即便马车里生着炭火,他怀里抱着暖炉,依旧觉得冷意刺骨。
被炭气一激,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刚从怀里掏出安太医给他配置的止咳药丸,还没送到嘴里,只觉得喉咙一热,呕出一口血来。
孙天阙淡然的擦掉嘴边的血迹,将药丸含下,冲淡嘴里的血腥气。
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即便是再精心的养着,也不过如此,倒不如趁着还能动,最后帮公主做些事,若是能将胤礽彻底扳倒,即便是死,也值了。
……
另一边归化城里,丹卿看着城外发现沙俄人踪迹的战报,冷冷一笑。
果然,敦多布多尔济和胤礽也就这么多本事,将胤禔调走之后,目标直指她和归化城。
当真好笑,他们是觉得归化城墙上的红衣大炮是摆设吗,还是觉得她真的缺人缺到需要自己亲自上阵,给他们袭击的机会?
亦或者,他们的目标未必是要攻打归化城,而是想要掐断她与前线的通信和胤禔的补给,想要与沙俄人一起给胤禔来个瓮中捉鳖?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归化城与库伦城前线联络的通路早就不止官道一条,就算沙俄人真有本事截断官道,也断不了他们的联系。
“传令下去,关闭往库伦城去的关口,让商队们先进归化城暂歇。”
丹卿不慌不忙的吩咐道,“另外,去迎一迎纯禧公主和大额驸,别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