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胤礽别院。
几个身穿蒙古服饰的姑娘正被侍卫们按在地上打,惨叫声连连。
“够了,她们不过是听我的命令来表演蒙古舞罢了,又不是真的蒙古人,太子爷要撒气也犯不着找她们。”
裴端开口制止道。
他今日也穿了一身蒙古袍子,再加上他之前为了接近丹卿本就蓄了头发,除了肌肤过于白皙,别的都跟蒙古人没什么差别。
胤礽挥手示意侍卫们住手,将那些姑娘都拖了出去,然后一把将裴端拽了起来,又狠狠地用力砸在了屋里一根很突兀的柱子上。
裴端磕到了头,缓缓滑落倒地,只觉得脑子一片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又重新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你是不是又惦记她了?”
胤礽俯身将人拉起来,按在了柱子上,声音里满是戾气,“别白费力气了,她早就不要你了!”
裴端艰难的挣扎着抱住胤礽,靠在了他的怀里,喘息着说道:“我是惦记她,我惦记她怎么还不死。”
这句话取悦了胤礽,他顺势抱紧裴端,将他扶回原来的地方坐下,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给他看额头上的伤。
裴端强忍着厌恶,又开口说道:“这次喀喇沁部的背叛让您折了在蒙古的大半财路,其余各部见状只怕也要生出反心,您必须得另寻合作之人了。”
“难得你愿意帮孤琢磨这些,那你说说看,孤该找谁合作?”
胤礽发泄完了情绪,对裴端又重新温柔了起来。
“我觉得,您不该一直被恪靖公主牵着鼻子走,也得给她找找麻烦,”
裴端今日演这一出就是为着这件事,终于能说出来了,“她有钱有军队,硬碰硬每次都是咱们输,若要我说,应该寻她身边的人合作,釜底抽薪。”
胤礽琢磨了一会儿,摇头道:“她身边器重的那几个都是死忠的,不然当年孤也不会安排你去,可惜啊,你这般的美人她都不珍惜。”
裴端挣扎着坐起来,直视胤礽:“还有一个人,太子爷忘了么?”
胤礽挑眉:“谁?”
裴端微微勾起嘴角:“敦多布多尔济,咱们恪靖公主名正言顺的额驸爷!”
“他?你那公主早就不要他了,他能顶什么用,”
胤礽并不认同,“他如今在库伦城里美妾成群,数年都不踏足归化城半步,就算他肯听孤的,又能对你
那公主有什么威胁。”
裴端却道:“太子以为他当真甘心当公主的傀儡吗?他的长子,只比福安郡主小几个月,如今也有五岁了,您觉得,他会愿意让土谢图汗部和公主手里的一切权力,将来都落入福安郡主的手里吗?”
胤礽嘶了一声:“继续说。”
“我认为,敦多布多尔济与恪靖公主绝不可能一直和平共处,他们之间必有一战,而恪靖公主本就实力雄厚,如今身边又有了擅兵事的大阿哥和孙将军,只怕以敦多布多尔济的能力,并不足以与公主抗衡,终将败落。”
“可若是太子爷此时伸出援手,对他而言不外是雪中送炭的救命稻草,他必然会愿意与您合作,不,是像您臣服,”
裴端语气里带着暗藏的诱惑,“您想想,如果库伦城落在了您的手里,在喀喇沁部丢掉的贩货线路还算什么?到时候您与他联手将土谢图汗部从恪靖公主手里抢过来,以后还愁没有获取银钱的途径?”
“要知道,如今恪靖公主可还占着吉兰泰盐池呢,之前您走私盐的路子都被她给堵死了,那地方其他人也不好插手,只有敦多布多尔济有资格分一杯羹,只要您支持他重掌大权,他难道还会不懂得如何孝敬吗?”
见胤礽眉宇间有了意动的神色,裴端紧接着下了最后一枚棋,“更何况,北边还有沙俄呢,据我所知,当初敦多布多尔济与车凌巴勒一战之时,其中就有沙俄士兵参战,可见他早与沙俄有联系,有了您的支持,再加上沙俄的兵力,就算恪靖公主得了大阿哥,也未必是对手,到时候他们少不了一个对敌不利的罪名,难道皇上还能一直护着他们?”
胤礽听到此处,已是笑了出来。
“端儿啊端儿,你说你那公主将来会不会后悔没杀了你,而是为了羞辱孤,将你送回来?”
胤礽满眼兴奋,“幸而孤念旧情,将你留在身边,如今你也能为孤尽心出力了。”
裴端低眉浅笑:“自是乐意为太子效劳。”
半个时辰后,胤礽心满意足的从屋里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
等他走后,一身伤痕的裴端艰难的起身,脚步蹒跚的走到早就预备好的浴房里,将自己沉进已经有些凉了的水里。
真的是太久太久了,他终于等待了公主所说的时机成熟之刻,终于完成了当初离开归化城之时,公主交代的计划。
公主说过,不到胤礽在蒙古的势力几近全灭之时,绝不能谈及此事,所以他等啊等,在胤礽几乎被废的时候没说,在胤礽重新掌权,命人阻击公主的时候没说,终于叫他等到了如今喀喇沁部反水的最好机会。
公主交代过,在说之前一定要给自己想好退路,如果胤礽听到这个主意后对他大加斥责,坚决反对,他得有办法糊弄过去才行。
可是公主错了,她高估了胤礽的底线,一个根本不把臣民当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什么国家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