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二,陆随终于下山回家了。
“阿娘,是哥回来了!”陆檐一阵风似的跑进屋里,“阿娘,你快去看,哥还猎了一头活的鹿!”
陆随阿娘听了,脸上一下绽开欣喜,眼底满是光亮:
“总算是回来了!”
说着,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快步往外走。
院子里,陆随将板车停在中间,正一件一件往下卸东西,看见他阿娘出来,叫了一声:
“阿娘。”
“怎么才回来?”陆随阿娘看见自己儿子风尘仆仆,脸上满是憔悴,心疼得不得了,眼底原本的光亮也化作了泪意,“不是叫你早点回来吗?娘担心死你了,就差央你大伯他们上山寻你了……”
陆随将那头鹿牵下来,道:“本该早就下来的,为了等它,耽误了几天。”
九月二十五那一日他就准备第二天下山的,谁知去收弶的时候看见了这头鹿,这鹿是头公鹿,已经成年了,鹿角生得漂亮,光那对鹿角就能卖不少钱,陆随便上了心,想将它猎了。
当时干粮都快吃完了,他愣是靠着吃野鸡肉、野板栗坚持下来了,因此人都肉眼可见地瘦了一些。
不过能猎到这头鹿,这些苦倒也不算什么了。
陆随阿娘见了,也很是高兴,忙说:
“阿檐帮忙,阿娘这就去做饭!”
“哎!”陆檐喜气洋洋地帮着自己哥哥搬东西,“哥,这次猎了好多东西啊!大丰收了!”
“嗯,卖了钱给你买烧鸡吃。”
之前兄弟俩到镇上卖猎物,路过一家烧鸡店,不知是怎么做的,香得要命,可一只要卖一百文,寻常一只活鸡最贵也就八十文,他们尚且吃不起,更何况一百文的烧鸡,因此陆檐一直惦记着。
陆随就想着,等自己卖了猎物有钱了,买一只给阿娘和弟弟尝尝。
“真的?”陆檐眼里迸发出亮光,但很快低下头去说,“算了……那么贵,还不如买吊肉吃。”
阿娘说过,他哥马上要娶媳妇儿的,家里钱要省着点花。
“不用省,这次可以卖很多钱。”陆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去把两只野鸡关起来。”
陆檐迅速抬头,眼睛亮亮的:“哎!”
陆随将鹿牵到空猪圈里关上,又将五只野兔子连竹笼一起放在鸡舍边上,然后把山里采来的一些野果子放到灶房里交给他阿娘。
还有两只兔子和几只野鸡死了,因为死了的兔子和野鸡不值几个钱,所以他在山上的时候就剥皮煮了吃了,兔毛倒是还能卖点钱。
简单收拾好,他阿娘也做好饭了,饭虽是冷饭,但特地给他做了萝卜干炒鸡蛋,香油拌包心菜,满满的两大碗,香得吃过午饭的陆檐都咽口水,找了个由头出门了。
陆随好久没正儿八经吃饭了,吃了两大碗米饭,两个菜也全吃完了,他知道家里吃点油不容易,不过想着明天卖了鹿就有钱了,也就放开肚子吃了。
“阿娘自己洗碗,你去烧点热水好好洗洗,这两天在家好好歇歇。”陆随阿娘嘱咐道。
“也好。”陆随的确也疲惫——近几天为了盯鹿,晚上都没好好休息,连澡也没怎么洗,估计身上都臭了。“我先歇歇,明天一早去把县城把野货都卖了。”
他自己烧了一锅热水,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在家歇着,倒也没睡,因为一直有邻居亲戚听说他猎了头鹿,纷纷跑来看稀奇,他被吵得根本睡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板车出了门。
镇上有钱人少,其它倒不愁卖,就是不一定能卖掉鹿,卖了也不一定有好价钱,所以陆随开始就打定主意去县城卖的。
本来去县城可以花二十文坐船,但他东西多,还有一头鹿,坐船不方便,还是板车更方便,也省了这二十文,只是走路要走一个多时辰。
深秋初冬的早晨有些寒意,甚至出来的时候路上还有雾,陆随出门早,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即使有,也同是一些进城卖东西的,快到县城了,人才渐渐多起来,还个个都稀奇地看他和板车上的鹿。
他不是第一次进县城卖东西,因此很是熟络地进了专门规划给人卖东西的市场,这里有固定摊位和非固定摊位的,非固定摊位花二十文就能进去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