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便是他一个人的事了,先就着干菜吃了早饭,将锅碗洗净,然后便去洗衣裳,洗的时候他见水缸里的水已经快见底了,想着等下出门,去坡下那个溪坑里挑水。
晾好衣裳,便去接着处理那只野鸡,野鸡的毛已经拔干净了,接下去就是开膛破肚,把里面也清理干净。
这野鸡和家养的鸡不一样,肉不多,还柴,像家里那么煮肯定是不好吃的,得多煮一会儿,把它煮得烂烂的,鸡汤就可以用来炒野菜。
把鸡处理好,水缸里的水也用完了,夏青桃干脆先不烧鸡了,把它放在锅里盖好,准备先出门。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外面亮堂堂的。他把院门打开,叫上小黑,小黑见他终于要出门,很是兴奋,摇着尾巴跟着他跑。
一出院门就是个长坡,坡上长满了野草,好在昨天陆随已经开了一条路,沿着这条路走就行。
走了几十步,下到溪坑——这溪坑比外头村里的宽,但更浅,想来是因为外头村里的溪坑水要用来洗衣灌溉,村民们都自己挖深加固过,这里是自然形成的,自然没那么深。
这里人迹罕至,水尤其清冽,而且更让他欣喜的是,水里居然还有鱼虾!
鱼不大,大的成人手掌那么长,小的才一指长,虾也不大,比一指还短,是黑色透明的,听到动静就在水里弹来弹去。
边上小黑看得稀奇,已经想下水了,夏青桃怕它冻着,最关键的是水虽然浅,但也有到膝盖那么深,谁知道小黑下去会不会游。把它拎起来警告了它两句,它耷拉着耳朵和眼睛,不敢再下去了。
又沿着溪坑走了一段,见一处平坦地上长满了马兰头,比家里菜地里还多、还嫩,他惊喜极了,恨不得立刻就拿剪刀菜篮子给挖走。
再往下走几步,竟发现有一段榆树倒在溪坑边,树上长满了黑色的“蘑菇”。
“娘呀,深山里真是什么都有!”夏青桃惊诧地跑到树边,见那哪是蘑菇,分明是黑木耳!那长长的一段树干,靠近水的那一侧长满了一朵一朵的黑木耳,大概能采一大篮子。
黑木耳又叫木鸡,因为像鸡一样补,又是生长在木头上的,所以叫木鸡,他小时候跟着阿奶去舅公家走亲戚,他舅公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又是村里的三老,很是德高望重,那时舅公有个朋友来看他,除了别的东西,还给他带了一小包黑木耳,当时他不知道这黑黢黢的东西是什么,还是那位长辈说这是黑木耳,他们东南大多是野生,蜀地人则擅长种植,不过运到这里,运费又昂贵,因此价格堪比上等茶叶。
这东西很多人没见过,拿去卖说不定都无人识货。
不过他记得之前陆随说要带他去县里卖咸鸭蛋的,县城的达官贵人多,这个一定能卖出去。
他像捡到了金元宝似的,心怦怦直跳——虽说这是在人迹罕至的山里,也没人跟他抢,可心情就是激动得不行,生怕晚一步就被人抢了。
赶忙回转去院子里,拿了篮子剪刀下来,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采,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东西没有根,也不知怎么生在上面的,于是挑选肥厚舒展的,整朵揪下来。
采这玩意比在家采茶有趣多了,不一会儿就采满了一篮子,他也不敢全采完,有些明显还很薄、打着卷很小的,他都留在那没敢采。
采完了直接在溪坑边洗净,又从院子器具棚里翻出来一张破的竹编圆匾,洗干净后,将黑木耳摊在上面晾晒。
看着这一堆黑木耳,心情仍雀跃,他又哼着小曲去挖马兰头——这片马兰头,又壮又嫩,不知这深山里,也无人照料,它是怎么生成这样的?或许是山里的地常年落叶落雨,又无人耕种,肥力足,所以生得这样?
“不管怎么样,我看见就是我的啦。”夏青桃笑眯眯地边挖边跟它们说话,“反正没人挖你们最后也自然老死了,不如做成鲜鲜美美的汤,才不枉你们在世间走一遭呀。小黑,你说是吧?”
小黑在一旁跟一只蚂蚱较劲,蹦来跳去的很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