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川觉得裴疏说得对,他的皮肤太苍白,人太瘦,喉结的弧度还是清浅得无法分辨,alpha的二次发育在他身上好像只是随便走了个过场,宽展的肩膀、结实的肌肉、更具有侵略性的锋利轮廓……这些统统没有。
二十五岁了,他穿着不合适的松垮衬衫,还像个没长开的学生。
牧川几乎不怎么靠近镜子,镜子里的他太糟糕了,他不敢看,哪怕偶尔不小心瞥见,也会立刻匆匆移开视线,胸腔血肉里生长出古怪的刺痛。
心跳砸得肋骨疼,仿佛他胆大包天到刺破禁忌,看了什么绝不该看的东西。
……现在沈不弃却在打扮。
系统有点错愕地看着他摆弄发蜡。
他的手指修长、苍白又灵活得不可思议,嘴里漫不经心哼着走调的“小枕头漂啊漂”,发蜡在指尖揉开,额发被轻松打理出蓬松层次,他似乎只是用热毛巾烫了烫脸,气色就变好。
沈不弃轻轻吹了下额发,镜子里的人起色奇迹般鲜活起来。
他对着镜子调整领口,衬衫被松松解开两颗纽扣,露出同样仿佛长久不见天日的苍白锁骨。
变化最大的是眼睛——迟疑地、水光流转的,微微动着的冰糖一样的浅茶色,系统猝不及防,摄像头直接撞上,数据离谱地乱成一团。
系统:「???」
闹鬼了。
沈不弃用两根手指夹起那副裴疏买的、崭新的金丝眼镜,在灯下轻飘飘地一转,镜架就落在鼻梁上。
他擦拭镜子上的水汽,慢条斯理,疤痕覆盖的手腕轻盈转动,不受疼痛牵扯限制,像是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修长手指捏着一团纸巾,在那片朦胧的雾气里划出一道清晰明净的弧,擦去水珠,露出牧川的脸。
沈不弃用纸巾点了点镜中人微微泛红的眼角。
……
放在一旁的手机已经嗡了不短的时间。
全是紧急消息,屏幕焦躁亮起又熄灭,未接来电和新消息提醒混成一团。
全是裴疏的团队发来的。
他的确很了解裴疏,会克制不住地当众说那种话,就是因为裴疏的潮热期又不定时意外发作,现在没人能奈何得了这位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电竞大神,整个团队焦头烂额,只能给最不受待见的废物alpha打电话。
手机又一次嗡鸣着震动,洗手池边缘沾了些水,手机震得转了一圈,眼看就要掉在地上,被一只手轻巧捞住。
现在是裴疏给牧川规定的晚间小睡时间。
还有三十秒他才可以醒。
沈不弃靠着瓷砖,指尖灵巧摆弄,纸巾被折成漂亮精巧的勿忘我,褶皱的花瓣被细致捻平,送给系统。
系统上一秒还在着急催他接电话,这一秒就有点局促,不好意思地搓着数据:「给,给我的啊……」
红色警告框稀里糊涂变成粉色小泡泡。
沈不弃笑了下,戴上一只耳机。
“好……我知道了,嗯。”
镜子里,清瘦的男人握着听筒,微微垂着头,单手在镜角那一点雾气里画小花,额发在金丝镜框上投落细碎阴影:“嗯。”
他的手指漂亮,修长,骨节清晰,冷白埋着青色的血管,指端微微泛着薄红。
手指无意识轻轻摩挲着水池边沿。
“提纯信息素在家。”他的声音很轻柔,像在哄孩子,“我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