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抵霄在绷带下面露出力竭而欣慰的胜利微笑。
直到第二天,换成了《机甲量子耦合器见故障1000例》之前,病人先生的心情都很好。
半个月后谢抵霄开始说话。
第一句是让他换回《发动机》。
从那天起,立竿见影的,他们的互动变得更多……谢抵霄绞尽脑汁打扰他背书。
谢抵霄说话其实依然极为吃力,所以寡言,偶尔出声,多数时候沉默,听语调柔软的护工絮絮叨叨说话、念报。
听护工给他哼跑调的儿歌,给他讲故事。
听完生怕忘了,跑回来喘着气,给他一口气背今天听来的新闻。
听护工说一些天真到幼稚的梦想——因为说得太认真、太有决心,谢抵霄暂时忍耐了他每天背九个小时的书。
谢抵霄帮他听有没有背错。
……
系统看得有点感动,拿小手帕抹句号眼泪:「太好了,他是终于出院了,所以特地来找你,从此以后保护你、照顾你吗?」
沈不弃蜷在半机械半疤痕的温热怀里。
「……啊。」
他说。
系统愣了下。
「没有。」沈不弃有点不好意思,把风衣拉过来盖在脸上,「他照顾我是因为……在垃圾桶里听见小猫叫,举手之劳。」
谢抵霄不认识牧川。
牧川也不知道,捆满绷带的病人先生长什么样——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身份,这些都是绝密。
他们没聊多少天,牧川的档案上就多了个戴罪立功的红戳,刑期减半,提前回到了裴疏身边。
想也知道。
谢抵霄这样会被医院用这么高昂代价吊着的人,是不该和一个服刑护工发展出任何更近的关系的。
所以调令也十分突兀,头天晚上甚至都没有任何通知。
而谢抵霄那时候,既无法睁眼,也无法隔着黏稠的修复液听清他的音色……那个晚上牧川给他念天气预报,他们发现明天要下雨。
牧川要偷偷跑去考试。
谢抵霄提醒他带伞,答应帮他掩护,说好了,给他带一点有花香的空气回来。
第二天。
谢抵霄发现温度调得不大对,灯也不是习惯的暖黄,半开玩笑吐了个泡泡,等了几分钟,有人问他:“先生,要换药吗?”
谢抵霄愣了愣,皱起眉,他说话很难听,沙哑吃力,像锈蚀的机械。
“小……枕……头?”
……
小枕头。
他想。
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