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南星思绪纷飞,脚下生风,转眼已经到了晋平侯府外。
侯府的正院靠南,她在南侧的墙垣外听了半晌,确定墙内没有人声,便没再多等,足尖在墙根上借力,一个纵跃,跃上院墙。
暮色深沉,薛南星借着夜色掩护,很快寻到了正院。她不敢贸然行事,并未马上潜入,而是纵身跃上更高处的屋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戌时已过,她四下望去,侯府内除了抄手回廊里还留着几盏风灯,大多院落皆已熄灯,正院外偶有三两护院提着灯巡过。
她又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些护院大约每隔半刻钟经过正院门口一次,随后也只是在院外巡视,并没有往书室的方向去。
薛南星暗暗松了口气,将手脚上绑缚的系带都紧了紧,趁着护院离开的间隙,从高墙上纵身跃了下去,顺着墙角的阴影,一路摸到了书室门口。
此刻月光隐遁,所幸书室外的檐角还留着一盏未燃尽的油灯。薛南星从怀中摸出两根铁线,迎着微光,插入锁孔。
“啪嗒!”锁开了。
她无声地推门而入,又无声地阖上门。
霎时间,四下尽暗,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就连外间的风声都停了。
薛南星从腰间摸出一把火折子,只稍稍吹出一点火星子,借着这丝微弱的光,依循白天记忆,躬身往书架寻去。
很快,一股熟悉的淡淡的甜香窜入鼻腔,她停下脚步,抬起手中的火折子一照,果然见到那摞古籍就在眼前。
薛南星目的十分明确,她想也没想,便伸手去取最中间那本,怎料竟然一下子没能拿动。
她狐疑一瞬,换了只手,又多加了三分力道再去拿。这回那本古籍倒是动了,可这书架怎么回事?竟然也动了。
“幌啷——”
像一只手,猛然扼住了她的呼吸。
她几乎本能地伸手去扶,可下一瞬就发现了不对劲。书架并非被她拉动,而是自己在动!
又是“幌啷”一声,书架停下,自靠墙的一侧裂开了一道豁口,里头竟然藏着一间密室。
薛南星下意识警觉起来,立即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
周遭一片沉寂,伸手不见五指。
她定下心神,确定了暗室里并无声息后,才在黑暗中摸着那排林立的书架,往那道豁口挪去。
那股异香愈发浓郁,薛南星靠着墙根稍稳了稳,便贴着墙进了密室。
她唯恐光线透出外间,并未马上拔开火折子,而是暗自忖了忖,这书架既然设了机关能自动开,定有机关能让它自动阖上。
念及此,薛南星屏息凝神,沿着墙面一寸寸摩挲,很快便触到一个类似烛台的事物。秉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将烛台轻轻一拧,书架竟然真的自动阖上了。
她微微沉了口气,重新燃起火折子。
“呲啦——”
火光渐起,周围变得明朗起来。
在看清周遭的一刻,薛南星不由怔了怔。
这里与其说是一间密室,倒不如说是一间寝室,除却一张罗帐床榻、一个双开门的衣橱、一个茶台以及茶台上的莲花香炉外,别无他物。
四下寂静无声,听觉变得尤为敏锐。
薛南星正欲上前查探,忽闻外间传来轻微的响动。
糟糕,有人来了!
她旋即将一侧耳朵贴到墙上,似乎是铜锁发出的喀嗒声,声音虽微弱,却足够令人胆战心惊。
——有人摸出钥匙开锁!
能用钥匙开锁的,断然不是普通护院,莫非是宋源?若真的是他,那便极有可能进入密室。
薛南星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可脚步声已经响起,人已经进来了,眼下再出密室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能藏。
她迅速扫一眼周围,密室里头八丈见方,一眼望穿,能藏身的也唯有这个衣橱了。
薛南星不再多想,赶在脚步声停下前,熄灭手中的火折子,然后伸手去拉衣橱的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进了衣橱。
然而她坐进去后就发现不对劲,黑暗中,竟起伏着还有活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