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娘抖了一下回神,有些懵着看向她。
元窈这双眸子生得黑,眼尾弯弯,清澈明亮,但沉时淡淡看人似有贯穿人心之能。桑娘愣着:“小姐才说了什么?”
“你有心事,怎么了?”元窈关心问道。
“啊,这事儿啊。”桑娘走过去铺床,音调忽高忽低:“刘伯说晚些请韩师来为小姐看诊,奴觉得纳闷儿,小姐不过是借口而来,武侯也并非不知,何必请医师……”
韩师,有天下第一奇医之称,被武侯攻洛阳时从崔氏手中救下,自此为武侯效力。
“还有就是。”桑娘转过身瞅了她一眼:“奴担心会不会是武侯现不想承情故意请韩师来,待他们发现小姐身子康健便趁机送小姐回去……”
“扑哧——”元窈笑她多想,桑娘听见笑声停下动作看她。
她起身走过去帮桑娘一起铺床,头上珠钗随动作摇晃,像是她俏皮的尾巴:“武侯对我猜忌,不喜我与小将军来往,这是要把我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管,请韩师来坐实养病之实。”
“你信不信韩师一定会说我有顽疾在身、要长期调养?”
一月多相处,桑娘早就发觉元窈温驯美丽的容颜下还有颗聪明玲珑的心,经她一说也觉得甚是有理,于是点了点头。
不消片刻功夫,刘伯便带人来了,他身后男人拎着药箱,四十左右模样,束发有白丝显眼,鹰钩鼻吊梢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医者,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
问过好,刘伯为元窈介绍:“小姐,这位便是韩医师。”
元窈点头问好:“久仰大人威名。”
“不敢当。”韩师声音冷淡,表情也没有丝毫波澜。
刘伯又抬手向那两个侍女:“这两个侍女是侯爷特意吩咐来照顾小姐起居的。”
他话音落下,两个侍女就欠身行礼先后道:“奴婢冬棠。”“奴婢秋棠。”
“多谢侯爷好意。”元窈也笑应下。
两个侍女极有颜色,见韩师欲为元窈号脉便过来服侍。
冬棠鹅蛋脸圆眼睛有几分憨态,做事利落有条不紊,像是自小训出来的。
秋棠削瘦高挑,候在一边等着服侍,是个性子沉静的人。
“体虚气短,得长期用药调养。”韩师不冷不淡一句话,说完就兀自收拾起来。
真有几分恃才傲物的样子。
元窈抬头和桑娘对视一眼,随后客气对韩师道道:“有劳韩医师。”
“不必。”
虽不愿理,但还是句句有回应。
元窈心里笑笑,不再说话了。
刘伯以为元窈此来就是为质,不想她确实身子不好,还是今早听侯爷吩咐才知她不是足月产下的。
他愧疚地看向元窈:“小人才知小姐体质虚弱,这几日劳烦小姐费心了。”
元窈一滞忙说:“没有没有,不过是小事,不费心力,实在算不上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