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近,一双绣鞋入眼。元窈抬头,见得一高挑秀气女子,约摸二十出头,一身浅蓝布衣温柔娴静,穿着简单却不像侍女。
女子看清元窈稍愣,而后温声:“料想您是豫州刺史府的宁小姐吧?小人从冀州来,夫人遣小人过来照顾小将军。”
冀州来的?元窈眸子闪动,想到那日霍垣要写的书信。
他那封信,召来了一个姑娘。
“我想给小将军送些水果,他可在?”
女子摇头:“小人才来,但听刘伯说小将军昨日便去常青山附近了,为过两日的狩猎做准备,小姐不知吗?”
元窈确实不知,不然也不会跑空两次。
“原是这样。”元窈将手中鲜果交给她:“既如此,便给你吧,我院里已分过了。”
女子并不扭捏,笑意盈盈谢过。
木槿花开过一轮,零落在地的花瓣经行人碾压成泥,元窈从中走过惊觉东院芳香已淡。
闷雷般沉重的脚步声从前厅传来,刚出东院门就见武侯大马金刀而来,脚下步履生风。她垂头退回院门让路,却见那双锦靴停于眼前。
抬头,武侯目光凛冽。
“见过侯爷。”元窈垂头行礼。
霍褚深深看她,半晌才开金口:“过来。”
留下两字男人挟风而去。
元窈抬头,刘伯一脸不解同她对望,武侯走远,他忙示意元窈跟上。
她前脚走进正房,后脚就有人关上了门,元窈顿时惊住不敢再走。
为何要关门,她与武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合理?
身后没了动静,霍褚转过头,“站那儿做什么?”
男人神色不明,身后门又紧紧关着,元窈心中不安,怯怯道:“不知……侯爷要杳杳过来有何事吩咐?”
“过来说话。”四字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元窈无法,只得小步过去,远远站在内室门口。
霍褚自顾自将沾了尘土的外袍解开扔到一边,瞥了一眼她的位置,沉声道:“深更半夜去东院做什么?”
那夜之后霍褚再没见过她,今日才见一次,却是她从东院出来。
不过是送了些吃得给她,霍褚倒不是贪图她如何报答,但……这边承自己的情,那边却对霍垣体贴备至?
一日两日不见来,反而去和别人亲近。他沉了两天,今日实在忍不下去,想问问这个不知冷热的小姑娘何以被刘伯赞上体贴周到。
才刚戌时,实在算不上深夜。元窈不敢反驳,柔声解释:“思及颍川蚊虫多,杳杳缝了几个驱蚊的香包想送给小将军——”
她话说一半,见霍褚脸色未变又补充:“也给侯爷缝了一个……但觉上不得台面,不敢交予侯爷。”
郁结几日的憋闷霎时消散,霍褚解衣的动作慢下来,轻轻扫看那道娇小身影。
元窈发觉身上那道视线柔和,小心从腰间抽出两个香包,看过后将右手那只奉上。
墨色锦布上一只银灰鹰,白羽飘逸在光下波光粼粼,有腾飞之势。
霍褚拇指轻轻摩挲银丝绣线,瞥见她手中还有一个,目不斜视看着。
元窈不觉,想将另一个放回衣带,刚有动作就听武侯道:“拿过来。”
拿什么?元窈疑惑看他,顺着男人摊开手中另一个香包。
这是要给霍垣的。
元窈咬了下嘴唇,将另一个奉上。
两个都到自己手上,霍褚才觉得舒心,赏看许久才扔到床上。瞅了眼身旁乖顺的少女,嗓音懒懒:“帮本侯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