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微凉晚风轻拂过脸庞,焦恭和秋棠一前一后进来,两人走到内帐门口站定,行礼问好,焦恭往前多走一步:“侯爷,晚饭已备好,就等传唤。”
元窈将卷起的裤管放下,借着衣袖遮挡轻轻将霍垣的腿抬下去。
霍储微凉的眸光从她身上扫过,随口一问:“用过晚饭了?”
元窈稍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想站起来的动作再度停滞,坦言:“尚未。”
武侯未用,底下人备好了也不会让她们取。
霍储自然不觉得意外,袖子一甩落回怀中,胳膊横放在身前,“那便一道用吧。”
他扭头吩咐焦恭:“呈上来吧。”
焦恭心中暗叹一声,怪不得那会儿吩咐底下多备出一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没等焦恭应声,霍储又转向元窈,笑中一丝歉意,语气却懒懒的:“忘问过你了,还是说你更想和他们一起玩?”
焦恭和秋棠不动声色对视一眼,他都这么说了宁小姐还会拒绝不成?
元窈轻压眼帘:“杳杳本也不打算出去。”
言外之意就是听他吩咐,霍储却像是没理解她的话,继续追问:“那你原打算如何?”
原来当然是要在自己营帐里用饭了,元窈腹诽,目光复杂看向霍储,他和传闻中的也差了太多,分明是在逗自己。
少女压着嘴角,眼中还有几分幽怨,像是被惹恼的小孩。霍储闷笑一声,摆手让焦恭下去。
她变化太大,明明下午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却会有小脾气,人都生动了许多。
更惹人喜欢。
世家贵族礼节重,霍储丝毫没有受伤的自觉,一定要到外间用饭,秋棠想搀他过去都被拒绝了,硬是要自己移过去,那么大一道伤口,不疼一样。
行军作战多年,这种伤对他来说全部的什么,不太舒坦罢了。
秋棠担忧地看向元窈,想让她去劝几句,元窈轻轻摇头,伤势已稳定不会轻易撕裂,霍褚动作又小心,最多就是疼一疼,何必去讨人嫌。
她跟在后面边走边打量外间的陈设,外间只有一张桌子,她一介请平民不能和君侯同桌,那该在哪儿用饭呢?
霍储最后还是在秋棠搀扶下入座的,一张四方桌,他坐一面,对面有一个空位,元窈却站在一边迟迟不入座,不知等什么,还是秋棠催促似的碰了碰她,她才小心试探做下。
没想到武侯是真的要她同桌用饭,她还以为只是一起在一间屋子用。
元窈坐定,秋棠为两人倒水,霍储润过嗓子视线扫过主仆两人,定在秋棠身上:“你带你们小姐玩泥巴去了?身上什么味儿?”
身上有怪味儿被直接点出来,元窈小脸一红,垂头嗅了嗅自己衣袖,却闻不出来。
秋棠亦是,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答不出霍褚的话。
元窈以为霍储在怪罪秋棠,主动接过话茬,太透问:“我们不曾乱跑,就在附近玩耍,不知是什么样的味道?”
霍储瞧着她透粉的脸想了一下,轻道:“一股草腥味儿。”
元窈顿了下猜出是什么味儿,脸上热度不减,燥意顺着脖子往下,声若蚊蝇:“应该是兔子味儿。”
宁慎带她去看时,她就闻着筐里淡淡的腥臭味儿了,想来是玩久了沾上那股味道了,武侯说是草腥味真够委婉的。
“兔子?”
“嗯,是兄长带回来一窝小兔子。”元窈答着,想到那几团毛茸茸心也软软的,抿唇一笑又补充:“很可爱。”
少女纯真模样很是吸引霍储,他有意多让元窈说话,便问:“一窝?还是小兔子?有多大?”
元窈很乐意和人讲,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忘了紧张和害臊,一个一个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一共有五只小兔子,三只白色的都是红眼睛,灰色和黑色是黑眼睛,都很小一团……”
她把手拿到桌子上,先伸出两根手指比量:“只有这么大。”又将手掌合上捧着什么的样子,脸上也掩盖不住欣喜,好像针抱着一个小兔似的:“这样就能抱住,软软的。”
霍储失笑,她怎么有这么多可爱的小动作?
“还看到有一只吃草的时候会用手捧着。”元窈一边说着一边把茶杯捧起来,也不喝水就是模仿给他看,有一丝念头克制着别说出失礼的话:“吃饱了睡觉的时候就是一小团,但有一点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