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秦序神色漠然,声色又冷,大爷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发干,说了两句“就是”也没把目的说出来。
还是姨夫接过话,告诉他:“就是想给你介绍个工作。”
姨夫口中的工作是去给一位小秦序几岁的富家少爷当一暑假的助理。
姨夫介绍:“那孩子的爸妈很早离了婚,他跟他妈生活在国外,很多年没回来。最近他爷爷重病他才回国,打算多待一阵子。但是人家不熟悉咱们这边,已经是小老外了,他们家里又忙,就想找个人帮忙照顾。”
说着,他打量了下秦序的表情,“你现在也在放假,天天去各个店里打零工干那么久,我和你姨看着都替你累。不如全辞了,只干这一份,开学以后你也能轻松些。”
听上去没有多难,秦序面上没有露出半分喜悦,他直直看向那位一直没说话的、被喊作陈秘书的中年男人,“除了当助理,还要我做什么?”
姨夫在一旁说:“助理就是助理,你都是大学生了还不知道助理是干什么的吗。”
秦序淡淡道:“真要找个助理,没必要找到我这里来。要说就说,不说换人,我不干不清不楚的买卖。”
“你,你这孩子,哪有不清不楚……”姨夫说话都磕巴起来,目光时不时往陈秘书身上瞟,“正儿八经的工作,要不是老金好心介绍都轮不到咱们。”
陈秘书倒是没有不悦,他没先回答,而是问:“你今年二十一,是吧?听他们说,开学马上大四。”
“对。”
“还没过生日,阴历生日是八月初二,没错吧?”
秦序不轻不重点了下头。
得到准确答复,陈秘书说:“也不瞒你,请你去主要是看中你的生辰八字了。老板家的孩子回国就水土不服病了几天,接着碰上他爷爷生病去世办丧事,前两天又见血动了个小手术……老板给他找人算了,他今年气运不好,最好有个跟他同一天生、正正好大他四岁的人替他挡挡。”
秦序不懂气运命理,但至此总算明白了他们找自己的真实目的:“你们是想找个人替他挡灾。”
陈秘书皱了下眉,看上去不喜欢这个不太道德的说法,解释说:“可以理解成‘借喜’,符合条件的不止你一个,但是在整个S城找了一圈,你身强体健、知根知底的,又同是男的,你最适合。”
秦序扯了下嘴角,露出他今日进屋后的第一抹笑容。
农村里有个说法是“借丧不借喜”,家里的房子宁可租借给去世的老人办丧事都不能租给新人办喜事,怕别人把房子的喜运借走。陈秘书的雇主明明白白要用钱对着人办这种事情,寻常人家能有几个愿意。
秦序的父母十年前因车祸双亡,那之后他带着一对儿弟弟妹妹投靠不富裕的姨妈家。姨妈是家庭主妇,偶尔摆小吃摊赚日用。姨夫常年打零工,赚得不多,前几年被工友带着赌博还欠下了一大笔。
说到底,不是健康适合参与买卖,而是穷苦,也难怪其余几人刚才支支吾吾没好意思明说。
秦序懒得讨论自己身上哪里有“喜”可借,凝神想了几秒,他问:“行,你们给多少?”
此话一出,秦序的姨夫和同村大爷脸上都浮现出些许惊讶之色,没想到他这么平静接受了。
陈秘书说:“刚才跟你家商量过了,六万八,图个吉利。其他花销你留着发票,每个月月底报销另算。”
假期最多拢共两个月,单独看来,六万八的酬劳非常友好。帮忙牵线介绍的金大爷应该也能另收一笔。
陈秘书继续说:“那孩子要上补习课,你每天跟着接送上下课,保证他在国内的日子别再磕着碰着,流血生病。不用跟他说你具体是去干什么的,名义上当是远房表兄弟就成。”
能花好几万给家里的孩子买个好兆头,这样的人家说跟拿出六千八都犯难的家庭有亲戚关系,实在令人怀疑谁会真的相信。
秦序不计较背后的逻辑,问:“哪天开始?”
“越快越好,你想哪天开始?”陈秘书凝视的眼神再次出现,“你好像打了好几份工,是不是得先解决一下。我们老板希望找一个全心全意干这活儿的人。”
“我今晚解决干净。”秦序说,“明天过去。”
见他爽快应下,陈秘书忍不住多问:“不再考虑考虑?万一去了受不了,你也不能随便走了。”他拍了拍桌上两份早早摆在那里的合同,把合同推到秦序面前,“违约责任上面都有,看看。”
秦序拿起其中一份合同,快速扫了一遍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