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工作人员量完尺寸,陶欣捏起一只坠子放到自己耳边:“好看吗?”
周廷之点点头:“刚好明天晚上戴,配你的裙子。”
这话没什么问題,起码几个工作人员没听出问題,可陶欣却将坠子搁下,无缘无故咕哝了一声“好烦”。
“怎么了?”周廷之站起身,动作和反應绝对称不上失态,给人的感觉却很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怎么,又不想去了,除了你我都不认识别人。”
前脚刚答应的事,后脚就反悔,换做旁人这样,周廷之一定觉得很荒谬,可那个人是陶欣,周廷之只会庆幸她心里想什么都肯和自己说。
“小念也会去。”周廷之顿了一下:“或许还会遇到李崇。”
周念,李崇,好歹是熟人。陶欣微蹙的眉头果然稍稍舒展:“那还行,不过周念怎么乐意跟我一起出席那种場合?”
“他不会在这种事上闹别扭的。”
“好吧。”
陶欣情绪转变很快,她在镜子前站了一会,觉得自己好漂亮,于是又期待起舞会。
殊不知在几个工作人员眼里,她完全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女孩,非常符合一些富商与小妻子的刻板印象。
周廷之其实能感受到别人对陶欣的看法,也清楚自己是这种看法的始作俑者,可还是当着一众人的面半跪下来,替陶欣系上高跟鞋的绑带。
“有点不舒服,我怕摔跤。”
“那就换一双平底。”
虽然晚礼服不应当搭配平底鞋,但陶欣身材比例优越,穿平底鞋更显轻盈,连身上那条绿裙子都增添了些小翠鸟似的明亮灵动。
很快到了后天晚上。
赵老先生和夫人的金婚宴办在他们赵家自己的宅子里。在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赵家拥有一座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大宅子,又或者说那一整座山都姓赵,车光是从大门开到山顶的内庭院就要五六分钟,沿途每相隔十米遠就安排了一个警卫,从向车子敬礼的姿势看,这些警卫大概都是部队出身,而越往上走,两侧的国槐就愈发巨大高挺,尚未入冬的时节,一眼望去是遮天蔽日的惨绿,显然这些国槐的年岁也很久遠。
车停在了一幢古朴的青石砖小楼前,立刻有侍者上前来打开车门,将客人引入宴会厅。
这幢青石砖小楼原来是赵家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外表看着素淨,内里却极盡奢华,后边庭院还有一大片草坪,摆满了鲜花和酒水,供来客们在室外清爽的社交。
陶欣挽着周廷之的手臂,目光流转,很小声地惊叹:“哇,好气派呀。”
周念听见了,轻哼一声:“你别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不好。”
“说得好像你见过世面一样。”陶欣这样回怼他是因为周廷之说过,在周念考上大学之前周廷之几乎没有带他来过正式的社交場合。周廷之清楚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阔少爷大小姐都是什么秉性,一直有意规避周念与他们结交,否则也不会养成周念这么单纯天真的性格。
“那也比你强,哼。”
“你是猪吗老
哼哼。”
眼见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周廷之适时开口打圆场:“你们喜欢住山上吗?可以托人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言下之意有合适的他们也可以住进这样气派的宅子里。
陶欣和周念都没应声。气派是气派,未免太大了,人家家里上上下下得住一百口人,他们家算上琴姨拢共才四个人,要是住进小青石砖楼后面的主楼,估计就得考虑闹鬼的问题了。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进到演奏着钢琴曲的宴会厅,还没等陶欣看清楚里面的情景,便有三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携女伴迎了上来,一口一个周总,对周廷之的态度可谓极盡热情,然后男人们统一的誇赞起周念,知道他没有走捷径就考上了不逊于其父的大学,都说他不辱门庭,将来一定青出于蓝胜于蓝。
而男人的女伴们则吹捧起陶欣,从长相到身材乃至皮肤、发质、牙齿、礼服、珠宝,真正做到了从头发丝吹到脚趾甲还一点都不显刻意。
不过陶欣很清楚这些人不管是誇她还是夸周念,目的都是想讨好周廷之。
“陶小姐,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机会一起出来喝喝茶逛逛街呀。”
“好啊。”陶欣微笑着从包里拿出手机:“你们扫我吧。”
这些人一加上陶欣微信,马上就点进了她的朋友圈,想要通过朋友圈的动态找到一些可以延展的话题,可眼珠飞快一扫就已经浏览完了全部内容。
陶欣只发了两条朋友圈,第一条是敷着面膜和周廷之的合照,另一条是在露营地拍摄的周廷之。
女伴们纷纷一惊——哦豁,恋爱脑人设吗?现在也不时兴啊……
顾忌着周念在场,女伴们不好多聊周廷之和陶欣如何如何恩爱,便压低声音说起了东道主的八卦,想以此拉近相互之间的关系。
“你们知道小赵董前些日子把他外边那个私生女接回来了吗?”
“一个私生女有什么了不起,赵家的私生女私生子不是一箩筐。”
“你不看看小赵董的夫人是谁,她能容忍得了这种事,我听说能把那个私生女接回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