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溪察觉到她的紧张,温热的手掌覆在郁青娩泛凉的手背上,安抚地揉着,她抬眸望过去,望进他沉静黑眸的那刻,她不安的心脏竟出人意料地跟着安静下来。
她反手回握住他的手,看着他弯唇笑起来。
有他在,不论置身何处,都很安心。
两人交握的手,在压轴奖项揭晓时都没有松开,而郁青娩在听到“最佳作品获得者-Yu”的时候,她没像预想的那样欣喜,反而愣在原地。
直到身侧男人倾身拥住她,笑着在她耳侧说,“现在有有是公认的最佳画家了。”
郁青娩眼眶不禁温热,回抱住他,手臂间是他的提问。
像是美梦入怀,拥有了实感。
郁青娩起身奖羊绒大衣褪去,露出里面那袭水绿色裙子,新中式,微收腰,迈步间裙摆处的绣花映出淡光,如春日溪涧流水,微光细闪。
明明是全场最淡雅的浅色,却意外的最吸睛。
众人视线不由自主递过去。
承袭往届惯例,最佳作品获得者会被问到作品灵感来自于何,郁青娩自然也不例外。
“Yu,在展示你的作品之前,要不要先跟大家分享一下让你落笔去画这幅画的灵感?好想它还有个有趣的名字。”
郁青娩握着水晶奖杯上前迈了一步,抬手握住立式麦克风,她弯唇侧眸看了主持人一眼,“好啊,但是可以先给大家看吗?大家看着它会更能理解我的灵感,”
她顿了顿,垂眼笑了下,复又抬眼,“而且我的灵感,他在现场。”
话落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越过在场千千万万视线,同台下的那位臂弯搭着她羊绒大衣的男人对上。
听到这话,赵成溪眉心下意识跳了下,眼底生出几分惊讶,心底也随着她的话生出紧张,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期待。
而期待的人,不至于他。
在场的人听到郁青娩的话后,都嗅到了故事的味道,很是默契的欢呼起来,甚至有人站起来笑着催促主持人快点放出来。
现场氛围一瞬活跃起来。
主持人歪了下头,意味深长地挑了下长眉,边暗示地说Yu,看来有故事哦,边叫人赶紧把作品投在大屏幕上。
郁青娩的参赛作品画的是与鲸鱼对望的青年。
画面里的鲸鱼没有光滑的皮肤,而是长满了令它痛苦的藤壶,但那双眼睛却没有半分忧伤,反而纯澈沉静,如开化的古老文明般悠远又神秘。
同鲸鱼对望的青年露着三分之二的侧脸,脸庞仍见青涩,可眉宇却是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一颗落下的藤壶。
整个画面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海面上的太阳,穿透层层海水,从青年那侧投射而来,照亮他隐在暗海里的脸庞。
看到这幅画时,赵成溪便认了出来。
画里的青年是他,是十几岁的他,也是如今的他。
在场旁人或许不懂,但他怎会不懂这幅画的深意,怎会不懂那道穿透层层深海的光源。
画里青年不仅仅是替鲸鱼清理身上折磨它的藤壶,更是在清理掉他自己身上的藤壶。
他更是懂了颁奖仪式前她的那句“他是她的最佳缪斯”。
虽隔着距离,但郁青娩好似看清了赵成溪眼底的所有情绪,虽从落笔那一刻就在脑中无数次模拟着此刻场景,但还是同毫无排演那般紧张,还带着一点点羞意。
郁青娩动了动握着话筒,有些僵硬的手指,这才开口,“这幅画的灵感来自于我的初恋,我的男朋友,我的——”
她沉默了两秒,望着他的眼睛,忍着脸颊生热的趋势,换成中文说道,“我的先生。”
在场的外国人或许不懂,但赵成溪却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