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顿了顿,看了眼傅瑶光。
“公主在林间灌丛边的石阶处发现有异,正待查看的时候,林间有人暗使弓箭意欲灭口,大理寺和御林军的人闻声赶到,臣命人搬开石阶,在下面发现被人挖开又用浮土埋起的浅坑,里面埋着的是一只死鹿。”
“是鹿?”傅瑶光出声问道。
“我只看到那里残留的血迹像是被人仓促抹去的,难不成也是鹿血……”她喃喃道。
“怀安,你方才说意欲灭口?这箭原是射向公主的?”皇帝沉下脸问道。
“应是灭口,只是使弓箭的人御林军已去追了,眼下还未回来,现只是臣的一点猜测。”
“晏大人,那只鹿的身上可有伤口?”见皇帝沉吟着未曾开口,傅瑶光按捺不住出声问道。
“有,喉部有箭伤,但也已被人处理过,附近也并未发现箭柄和箭锋。”
皇帝皱起眉。
“可还有什么发现?”
站在晏朝身后的大理寺几位属官上前一步,接连开口。
“陛下容禀,这卫国皇族中人,身形和力道皆与大乾不同,臣等已查证过,今日狩猎给卫国使者准备的箭矢乃是由兵部特制的,大理寺下属仵作比对了今日卫国特使猎场中所携的羽箭,刃口刃长皆与死鹿喉部的伤口吻合。”
“依姜国特使中箭倒地的方向来看,特使中箭之前正面朝西向,而西面既非无猎区,也无马道,特使的行为有些不合常理。”
“臣等在现场勘验时还发现,姜国特使身亡之处附近的血迹也有些异常,现场的血迹呈喷射状,但特使身上所中箭矢乃是狩猎专用的箭,箭身并无血槽,按理并不会有这般多的血迹。”
见皇帝沉吟不语,似是也在思考,大理寺的这些属官依次将勘察时的发现一一回禀。
实则平日里大理寺办案,这些细碎的线索是不能这样上达天听的,都是案情水落石出后,写成公文一并上报,但今日案子牵涉甚广,也不容他们慢慢查证推演了。
傅瑶光这才知道,原来只这么一会,这些官员便已发现这么多的疑点。
她看向大理寺的几位属官,“依几位大人说来,卫国特使当时说他看到的是鹿,射的也是鹿,应是真的了?”
“回安华公主,此时暂还不能确定。”
其中一位官员垂首回道:“因为此前从姜国特使身上取下的箭头,也正是今日卫国特使所用的那种特制的,今日猎场,也只有卫国贵使使用这种形制的羽箭。”
晏朝一直在观察皇帝的神色,这会适时开口。
“陛下,公主所言也是此案的一处关键所在,须得尽快确认此事与卫国使臣有无关联,否则案子拖下去便是卫、姜两国互相攀扯,再想查明便难了。”
“此案背后之人藏于暗处,又对安华公主怀有杀意,微臣以为,应尽快将事实查清,陛下也好安心回京。”
皇帝微微颔首,寒着脸道:
“好,怀安,你且去继续为朕查,务必将背后之人找出一并肃清,朕决不允许如此胆大妄为之人逍遥于法外。”
“是。”晏朝沉声应下。
“去吧,有进展便呈上来,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尽可与朕说,朕来安排。”皇帝寒着脸道。
“陛下,现下便有一事,臣等做不了主。”
迎着皇帝的神色,晏朝道:“姜国特使的伤口有异,但姜国使者执意要将其身敛入棺椁,不愿大理寺验看。”
皇帝微思量着,片刻后道:“你们先去吧。王禄,你去传姜国使臣。”
顿了顿,又道:“让晋王也一并过来。”
“瑶儿,你也下去吧,回去歇歇。”
这会傅瑶光哪里想走,她看了眼皇帝,小声开口:“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