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确实,自己亲自来膳房过问这些,的确让人生疑。
她想了想,望着王喜问道:“那如此说来,哪些菜品是给姜国使臣的,你也不知道了?”
闻言,王喜恍然,他在宫中侍候已久,自然也听说过安华公主和晋王谢瞻之间的那些传言,晋王是姜国的质子,傅瑶光关心姜国使臣倒也不奇怪。
王喜面不改色回道:
“这些热菜每桌都是一样的,不过最后这道茶点却是按照各国风俗习惯做的,给姜国贵使们准备的是枣酥和西山白露。”
他躬着身子,侧仰着头望了望傅瑶光,又解释道:“姜国口味偏甜,早前南边进贡上来的西山白露正好解腻。”
傅瑶光朝着王喜示意的桌台看了眼,见分门别类摆着的茶点各不相同,她也不确定哪些是给今夜将会被毒杀的卫国使臣准备的,又不好细问,默默思索片刻,而后扬起头吩咐身后的侍女烟萝。
“之前听晋王说过,姜国京中人士都不喜甜,只有民间才好这些甜食,烟萝,你让人将这些茶点都带回永彰宫罢。”
说完,她看向王喜,“王公公,这些茶点若是呈给姜国使臣,只怕是要失礼数,但若撤了,没道理只撤了给姜国的,便都不要上了。”
“若是回头你师父问你,便说是我来过了。”
王喜不敢阻拦,但又心急,下意识回嘴道:“公主,姜国贵使不喜甜,我们换一道便是……”
不待傅瑶光说什么,烟萝已然喝声道:
“大胆奴才,何时轮得到你来教公主做事了?”
“公主指明要的东西,你还敢拦阻不成?”
傅瑶光微微笑着,瞥了眼王喜,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膳房。
烟萝让人带着撤下的茶点一同出来,小心跟在傅瑶光身后,见左右皆无人了,她朝傅瑶光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
“公主,这些茶点……”
“送回永彰宫,你亲自守着,莫要让人接近,其余的等我回去。”
傅瑶光轻声吩咐罢,朝着清平大殿转回。
殿中仍在舞乐,傅瑶光坐回自己的位置,而后提着心气打量阶下各国的使臣,尤其是卫国使臣的方向,连舞姬靠近一点,她都未曾错眼。
她这幅关切模样,倒惹了皇帝的好奇,望着傅瑶光打量许久,缓缓点她的名。
“瑶儿,瞧什么呢?”
傅瑶光收了视线,慢吞吞坐好,微微探身朝着皇帝的方向凑近了些,抿唇犹疑片刻,小声答话:
“回父皇的话,儿臣……”
她有些为难地又朝着方才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副不知该不该开口的模样。
见她这般,皇帝也再度朝那边望去,那边自上首而下,依次是晋王谢瞻、卫国的使臣、还有姜国的使臣,皇帝似是想到什么,渐渐沉了面色,盯着傅瑶光,等她将话说完。
面前逼视她的正是大乾的国君,她的父皇,而来自阶下的几道视线也将她虚虚实实地笼着,令她也莫名地紧张起来。
她压下心中的诸多情绪,令自己的目光看上去无辜又带着孺慕。
“父皇,儿臣方才一直在看那位舞姬,她生得真好看,舞也跳得美。”
皇帝再度朝那边看了眼,见到那边的那位舞侍玲珑身段,皎白面容,确是生得极好,便是他踏足帝位几十余载,这名舞侍都是难得的好容色,他提起的心慢慢松了下来。
傅瑶光和那个姜国质子的那些似有若无的流言,他其实早有耳闻,甚至,作为宫中最具权柄的人,他其实远比旁人知道地更多。
于这位大乾的君主而言,这些小国质子不过是权衡朝局和时势的棋子,施恩抑或是惩处,都只是这偌大棋盘之上的一小步腾挪,不过是他拿捏震慑这些附属国的手段罢了。
而晋王谢瞻,虽算是比较得脸的质子,那也不过是他抬举谢瞻,凭这便想娶他的公主,简直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