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扑到人怀里,声息哑得厉害:“父王。”
燕珩安抚地拍着人的后背,隔着布料,摸到了他背上所裹的厚厚绷带,心绪越发的复杂起来。
是了,他舍不得,他心软得厉害。
如今,秦诏留下满身伤痕,都是为了他,他又怎么忍心收紧那绳索,将他从纯粹情志之中勒死?
罢了。
他的骄儿不过眷恋不舍,方才亲他一下,安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无声闷哭了好一晌,秦诏才从人怀里退出来,抬起手背擦眼泪,又说:“父王,是我失态了,我……”
见他装模作样,燕珩好笑,挑眉睨他,意味深长。
秦诏明白过来,他父王原谅他,也心疼他。于是,他便拉着燕珩的手,再度去摸自个儿的伤处。
那声息缱绻:“嘶……父王,好疼。”
“不止疼,还有些痒——”秦诏见他顿住手,不肯再摸,便捉住人的手腕,抵在唇上,去吻他的指尖,一根一根的、缓慢地啄吻。
他一面吻,一面抬起头来。
双眼虽含着泪光,却微眯起来,反逼视着他父王,视线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燕珩微怔,才软下去的心,都叫人啄“硬”了。这混账东西,全是装出来的——什么长大了,分明是学得更坏了。
燕珩欲要抽回手,但被人狠狠地钳住了。秦诏拿牙齿轻叩住他父王的指尖,顽似的咬了咬指腹的软肉,舌尖无意识地舔吸了一下。
燕珩喉息一紧。
才怔愣了片刻……那热已经先一步滚起来了。
“父王……”
在他发作之前,秦诏终于松开了牙齿,带引着那只手穿过襟领,破了衣裳阻碍,游走进去,毫无阻隔的搁在心口,叫他摸住“砰、砰”的热烈心跳。
父王,您摸,这是我的——为您而跳动的心。
但秦诏学聪明了,他口中说的,是另一样话:“父王,您摸,这是我的……伤。”
“我想知道,父王……我这样浑身的伤,您嫌我丑陋了吗?”
燕珩掌心触碰着粗糙的绷带。
但那颗心跳动得厉害,带着少年浓烈的情愫,在他掌心挣扎,越来越放肆,直至那答案几乎脱口而出。
“秦诏。”
“不许胡闹。”
紧跟着,压下去的声音,比殿外吹拂的风雨还要沉。仿佛被羽毛轻轻摩挲过去,燕珩嗓息紧得发痒,欲要抽回手来……
秦诏不满,捉住不放,又问道:“父王,您为何不回答?”
片刻后,沉寂的殿中,有少年笑起来的声音和追逐着人偏过头去的视线:“父王,您为何不看我?……难道,您竟不想我吗?”
方才跪在眼前,端庄行礼、声称要告退的人;如今全剥开了那层束缚,随着银甲褪下去的,还有隐忍和谨慎——在戒尺打在手心的那一刻,秦诏便知道了。他父王今日,再忍不下一分心骂他。
燕珩回转目光,睨着他哼笑,轻抽回手来。
“我的儿,不要得寸进尺。否则……”
秦诏含笑,冲他眨了眨眼睛,那句话挑衅,却不是什么惹人怒火的姿态,而像是一种耐心的询问:“否则怎样呢?父王。”
燕珩坐直的身子有点僵硬。
他慢慢地倚靠回去,后背慵懒压在椅背上,手臂搭放在身前,而后,抬起下巴,用轻蔑的笑意睨视着秦诏,那脚却伸出去,踩在人肩窝上——
力气不算重。
却踩住了他的伤。
秦诏闷哼一声,吃痛,却不肯挪动。
“我的儿,让寡人来告诉你会怎样。——再敢放肆,你是要吃巴掌的。”那脚更用力了些,将试图不退反进的人逼退。
可秦诏却为那话,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