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那两句,楚阙夹在人群里都笑出声来了,他鼓捣符慎,咯咯地乱抖:“这是做什么呀?”
符慎也笑:“不知道……”
秦诏不肯动,拨了拨手,示意德元再宣。德元转了转眼珠子,滚出去一个顶顶的妙计:“请天子——迎王后下轿。”
小仆子跑着去传话,将秦诏的原话传来,那腔调虽强装平静,到底有几分服软的意思:“秦王……啊不,王后自称娇弱,说那轿子太高,下不来。须得您亲自去迎才好。”
燕珩:……
他磨牙,到底还是哼笑着起了身。
那位身着赤金喜袍,配帝王冕旒,腰冠彩玉,可谓是俊美如谪仙。就连他翩然阔步朝花轿走去的时候,也显姿态稳重,气度非凡。那周身的帝王气势,叫人忍不住直小声嘶气。
燕珩缓步走至轿前,含笑拂袖:“如何?寡人亲自来接。”
待掀起轿帘,秦诏便看见燕珩伸出了手,准备扶自己……他勾唇一笑,促狭地看燕珩:“夫君好大的架子,也不知道来接我,叫人唤了几遍,才肯动身?”
燕珩:“……”
死小子,非要在人前这样肉麻。
燕珩微扬下巴,示意他下来:“嗯?”
但秦诏却不肯就范,顺着他的手臂,就挂在了脖颈上,那唇贴在人耳边:“夫君抱我下轿,如何?我也不顾脸面,好好地嫁你一回。”
燕珩真想掐死他。
但那手再不接,实在过不去那几百双眼睛。燕珩暗自磨牙,从喉间挤出来一个冷哼笑,到底将人抱住了。
那个公主抱,叫秦诏得逞。
他微微扬下巴,戏谑地看燕珩,视线随着人的耳尖再到逐渐红起来的脖颈,那笑意忍不住涌上来——他就要叫所有人都看着,燕珩宠他,可不止当年的孺慕之情。
那几百双眼睛从困惑到惊讶,再到不知所措的乱转,实在不知该不该看了。
好在他虽然极重,但燕珩气力身手也强健。
他不肯下来走,燕珩只好一路将人抱上高台。待秦诏被放下来时,那位帝王额间已经生起了薄汗。秦诏无师自通,摸出帕子来替他擦汗,那口吻也暧昧:“夫君辛苦了。”
燕珩神色隐忍,只好轻咳一声,从喉间挤出来几个字,“秦诏,不许再这样。”
秦诏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迅速地偏过头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在燕珩愠怒扫过来的视线中,秦诏无辜道:“夫君太过美丽,实在忍不住,就饶我一次吧。”
燕珩没有那等在诸臣子面前秀出闺房之乐的恶趣味,先前承认他,牵着人的手上朝,再光明坦荡娶他,已经是把那点薄脸皮儿磨没了。
偏偏秦诏最爱戏弄他。
燕珩微微别过脸去,扬了扬下巴。礼官得了眼神示意,只好开始宣读两姻之礼书。同原先帝后婚书不同,这二位的礼书,几乎可以算作是“两国结盟”的盟约之书。
诸如“秦燕之好,萌于两国”“有龙凤相偕,得四海之安”之语。
待行过礼,祭天焚香之后,秦诏主动去牵他的手,那张棱角分明、平日里略显冷酷的脸,在燕珩面前,全是含情的笑意:“燕珩……”
等燕珩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秦诏勾住人的窄腰,将人箍进怀里。
但那唇落在人耳边,却只是极轻地吻了一下,便放开了。仿佛是怕他不悦,但又实在情不自禁。
燕珩顿了片刻,将视线扫过一众跪在底下的朝臣;再转过眸来看秦诏时,竟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这位帝王仿佛认命了似的,伸手圈住秦诏的腰,而后,慢腾腾地露出一个笑,将唇贴在人眼皮儿上了。
这样柔情的一个吻,这样缱绻的拥抱动作,既算作对秦诏的安抚,也算作对眼下诸众所猜测的交代——帝王冕旒上的翡翠玉珠打在秦诏脸上、鼻梁上,微微地有些痒。
那声音极轻:“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