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心里有数的程昱越发上了心,将从暗卫那里得来的消息与主子对了一遍。
“前去晋王府拜访的,官职在身的有两浙节度使应元直帐下的司仓参军、司田参军,这两人从润州秘密进京,已禀过主子。除此外,今夜还有个户部里头度支部的郎中,原籍在台州,也被晋王召入府中问话。”
司仓、司田,一个管仓库财税,一个管田粮土地,再加上度支部的郎中,这些人聚在晋王府,能谈的不外乎一个钱字。
李珣嗯了声,陡然转了个弯问道:“崔宜之子,现在何处?”
程昱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拍,压下诧异之色补救道:“主子说的是崔延昭,他下午去了齐国公府上别院,不到傍晚就回了崔府。”
李珣又只嗯了声。
程昱见主子神色冷淡,自己琢磨着添了一句。
“与薛娘子独处不到半个时辰。”
李珣拿着折子的手一顿,“孤王知道了,晋王府那里继续盯着,下去罢。”
第二天程昱再来时,说完了晋王府,又主动提起崔延昭又去了齐国公府别院的事。
话音未落,他看见主子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了怒意,心中骇然一惊。
“你说崔延昭又去了哪里?”李珣声音发沉,砰的一声,将折子重重扣在桌上,没发觉自己的怒意已经明显到旁人一看便知。
程昱立马跪了下去,“主子息怒!臣马上让人去安排崔延昭回岭南,他本就是替父到上京述职,述职完,便该启程回去。”
见他跪下,李珣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微微一愣后恢复了平静,“不必。崔宜守护岭南有功,没必要让他儿子在上京受委屈,述职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把人从崔府都撤回来,这件事你不要再管。”
程昱走后,李珣将容安叫了进来,问道:“孤王记得长阁殿派人来问过日子?”
容安听见了刚才那一声重响,比平日越发恭敬了,“是,皇后娘娘说乞巧节是个好日子,正好让诸位娘子入宫,叫主子看看哪些合意。”
言下之意,合意的,就可以充入东宫,或给个名分,陪在他左右。
若有喜欢的,甚至连太子妃也可定下,毕竟主子今年行过了冠礼,东宫里也该有个女主人了。
不过……
容安知道主子的心思向来都不在女色上,真要定下来,也只会是哪位娘子适合入东宫,合意与否,根本无关紧要,自然皇后娘娘所谓的相看,也就没必要了。
“乞巧节不好”,李珣道。
容安暗道果然如此,“是,那奴婢便回绝了皇后娘娘……”
李珣接着却道,“你替孤王回复,一个月后,可以。”
容安吃了一惊,讶色在脸上久久停留,什么?主子真的要去看那些娘子,还是在皇后娘娘的安排之下……
“还有事?”李珣发现他还没走,看了他一眼。
“是,奴婢这就去办。”容安低下头,退了出去。
别院在上京城外,消息总是慢些。
等薛明英知道皇后娘娘在给各家适龄娘子们下帖之时,已是过去了三天。
还是因为帖子送到了家里,又转送到别院里才知道的。
“谁稀罕?”她暗暗道。
眼睛瞥了眼那帖子,连打开都不打开,转头就到了屋里,看表哥给她送来的十骏图。
本来应该摆在书房的,但那个地方她不爱去,就摆在了卧室里头,用个屏风的架子作撑,她躺在榻上也能叫人挪到跟前,拿水晶镜放大了看。
薛玉柔拿帖子走了进来,见她懒洋洋地趴在那儿,笑道:“还在看你哥哥送来的东西?”
“娘,你走开,挡着我看马了。”薛明英懒懒地抬眼。
“秦妈妈说你要的马到了,赤红色的,不去看看?反呆在屋里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