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明被他噎得一哽,无言为对方满上茶杯。
“您真的要继续下去吗?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真的值得您继续吗?”
也不知道那个月夜到底点醒了他什么,这家伙一副奸臣当道幼主无力我等要替天行道的模样,只要羂索不在,就孜孜不倦的出现在月见里无月身边开始输出观点,用极小的声音讲极大的道理。
托他的福,月见里无月搞清楚了羂索的活动时间。白天羂索会随机选择一个地方窝着,晚上倒是经常和鬼一样四处游走,只有在黄昏时的那段逢魔时刻才会稍微安分点,不怎么出现。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肌肉记忆,日向夏希正好很喜欢在黑夜降临前的几个小时稍微咪一会儿。
和羂索固定的刷新地点不同,咒灵出没的地点反而相当随机。
在他神游天外之际,望月明越说越激动,啪一下把一串珠链摔在桌上。
“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他都这么大喊了,月见里无月选择给他这个面子。
他懒洋洋的掀开另一边眼皮,一看对方摔出来的还是自己家的咒具,表情立刻微妙起来。
偏偏对方还在一边咋咋呼呼:“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您也要为了家族着想啊!”
这话月见里无月可不爱听。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大多沾了点中二病,容易被“肮脏的血脉将从我手中终结”,“我将成为家族最后一人”什么的观点吸引。
更巧的是,作为谨慎的后代,他真有叫停的权利。
好在月见里无月不想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他觉得这会破坏自己淡淡的气场。
可望月明看起来真的很想要个答案,他只好取出个硬币,决定抛到合适的那一面自己再回答。
硬币是锈的,翻了半天也看不出来花样。
再丢估计对方又要喋喋不休了,月见里无月只好开口:
“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怂恿我离开,我走了你们又不能获得什么好处。”
还容易被迁怒。
月见里无月的眼神清澈中带着不想思考的茫然,望月明顿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望月使用术式的目的是月见里,月见里的存在会让他们自发去链接周围的同类。
倘若他们的私心不在,术式的作用便很难彻底发挥出来。
那个怪物……不就是想要用我们的身体塑造更多的怪物吗,如果没有那个反应,那是不是就……
这是困于后宅大院的望月明能想出的最优解。
“所以……”
他再次低头祈求。
月见里无月没同意也没拒绝,他喝完望月明续的茶很果断的把人赶走,留自己一个在小院里消化。
“说得真容易啊,”他下意识盘起望月明落下的珠链,“好像我乐不思蜀不想走一样。”
“他就不能从实际考虑一下吗?”屋外的咒灵平移来平移去,月见里无月对此指指点点,“我像是能轻松从这里逃出去的人吗?”
“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还瘸着一条腿,之前好歹有人愿意看在巨款的份上来拯救落魄少年,现在我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可能——”
他慷慨激昂的演讲一停,手指翻转间那枚生锈的硬币在指尖灵活的跳跃。
“啊哈,”月见里无月以一种浮夸的惊喜道,“我还有这个,但是谁又看得上这点小钱——”
月见里无月沉默良久。
此刻正是黄昏之时,隐约能在天上看见月亮的轮廓。
它圆圆的,如同一枚硬币,又好像眼前人猫儿般的圆眼……眼前人?
“嗨嗨,你叫我吗?”
天花板上,用脚勾住房梁整个人倒垂下来的年轻人冲他眨眼。
对方显然是临时急匆匆赶过来的,身上还套着一件沾着奶渍的围裙。
“其实你之前请我的饭我还没还完,但是既然你都用他请求了,那我就不好意思的收下了哦!”
轻松落地后,使命必达的神明大人一边找补,一边用两指夹走了硬币。像个贪吃的小猪扑满,珍重的将钱收入自己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