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没料到景清辞居然会这么说,这不明显不愿意让长安当皇帝吗?
盛世还在想这对策,长安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十八九岁的男孩眼里尽是迷惘。
“义父,你说我是不是跟父皇一样自私自利心狠手辣?
当初他只是没有根基的皇子,本无缘帝位,是因为与大舅舅是至交好友,还亲自向外祖父提亲要娶母后为正妃。
有了外祖家的支持,他才能登上帝位,可是后来呢?他还不是害怕外祖家威胁他的帝位,而杀害了他们,也害了我母后。
义父您说,若我当上了皇帝,我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对您出手?”
“义父,”长安本就跪坐在盛世的腿边,说着说着便将额头抵在盛世的膝上,“我不想伤害您。”
盛世没料到长安担心的,竟然是这个。
若是登上至尊之位,那便是万万人之上,从此以后无人再能管束他。因此这孩子为了不伤害自己,便断了他自己称帝的路。
盛世在心内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长安的发丝,“既然你不愿,那便罢了。”
“只是如今的形势,你那个提议我也不能答应。”
一听盛世还不愿接受,长安顿时抬了头,“义父还想着傅临淮?”
他们两都不愿意当皇帝,可不就便宜傅临淮了?
盛世没注意到长安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暗幽光,他拍了拍长安的脑袋,“这都哪跟哪啊。”
要是还让傅临淮当皇帝,那他折腾这一圈算怎么回事?
算他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吗?
“国不可一日无君不是说着玩的,群臣那里总得有个交代。既如此,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你在宗室里找个父母双亡的孩子,让他登基。而你摄政的话,想来那些大臣也不会说什么。”
但盛世这个两全其美的主意,长安却根本不愿。
“我们这一路行来,千辛万苦,为的就是让您当皇帝,您现在这样……”
盛世一巴掌盖在长安的脑袋上,“如今大凉的形势你不知道?”
“内忧外患,淮河以南内乱未平,淮河以北戎人作乱,百姓们本就苦不堪言。
你现在硬给我黄袍加身,大凉国内是不是会有很多人不服?这个时候不论是因为不满我,还是因为他有私欲,是不是是个人都可以揭竿而起,说要讨伐?
到了那个时候,百姓们是不是更加苦不堪言?”
长安被说得头越来越低,但他还是坚持嘟哝,“那也不能就这样……”
盛世摁了摁跳动的额头神经,只能来最后一招,“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觉得我的话可以不用听了?”
长安立即垂首道歉,“自然是听的。”
见他这般,盛世又觉得人家一番好意,自己这么不领情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又安抚道:“不论是谁当皇帝,是不是都得天下大定人心所向?”
长安闻言立即有了笑脸,“义父说得是,长安听您的。”
打发长安回去,盛世又听了一遍汇报,等他料理完事情,突然想起来他本来是在生长安的气的。
那个事还没解释清楚呢。
只是现在已过了子时,那事只能明日再找长安算账。
而长安回去后,果然按照盛世的要求,令人去宗室里面找年龄合适天赋平平的小孩。
父母双亡,表示没有人可以左右小孩的想法,且这样的小孩一般过得也不好。
锦衣玉食地渡过几年,即便到时候废了,以义父的为人,也会善待这个孩子,也不算是害了这个小孩。
倒是丁石听到长安要去找小孩当傀儡皇帝很是惊讶。自家殿下都快摆平那些朝臣了,盛先生居然还拒了。
这皇位难道是什么脏东西不成,谁都不想要?
他们这边在挑选合适人选的时候,庄承荣正在私下里联系刚从大狱里放出来的朝臣。
“张大人,你我多年同僚,在下的为人你也知晓。
如今二皇子一死,废太子又与那可恨的戎人沆瀣一气,十一皇子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想要立一个外人为帝。如今整个大凉,只剩下还在南边平乱的三皇子可堪大任了。”
被叫作张大人的老人沉默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