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十分有深意,荆老爷子的眼睛还飘了一眼荆旭舟,荆旭舟似乎想到了什么,再也不敢说话。
荆旭舟和荆语程来两兄妹彻底委顿,不复气焰,范静文和荆清音看得十分痛快,尤其是范静文眼泪闪烁,只觉得在荆园第一次这么解气。
不想,荆老爷子却调转枪口,对准荆清音,“清音,你脾气暴躁,虽是你为母出气,但是菡初只是个孩子,又是你的外甥女,你却一点怜恤之心也无,是不是你从来不把你菡初当成你的亲人?”
荆清音还是真这么想的,没想到老爷子眼光毒辣,一眼看穿,她忍不住低下头去,说:“爷爷,对不起……”
倒不是一个不安悔改的,荆老爷子心里一松,家里有一个刺头就够鸡飞狗跳了,要是来一双,那荆氏的教养女儿的方式可要好好改了。
“对于你,就罚你禁足在家里,好好陪陪你母亲,想想你以后到底要做什么。”荆老爷子说,他看荆庆荣,“都毕业一年了,你还没有安排清音的未来,她是你女儿,你不为她打算,还为谁打算?”
这不是她还年轻,一心贪玩吗?荆庆荣心里想到,但是老父说得也有道理,他确实对小女儿一味宠溺,缺少了更多的关心,导致了今天的冲动脾气。
最后他目光重重地看了一眼荆旭舟,荆旭舟不敢再卖弄口舌,老实说:“爷爷,我不该一味帮着语程,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误会清音,我安道错了。”
老爷子说:“道理当年已经跟你说尽了,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安道错了。”
荆旭舟听得眼睛一酸,深深把头埋下去。
最后是荆献和喻安然这对小夫妻,喻安然第一次看到荆老爷子脱去整日笑呵呵地养生模样,果然是个枭雄,难怪当年能够闯下如此大的家业。
她安分守己地靠紧荆献身边,希望老爷子能够从轻处罚她和荆献。
不过,老爷子却冲她微笑点头,说:“喻安然很好,荆献你这个媳妇选得好!很有大家气度!”
喻安然第一次得到这样大的夸奖,还是出自荆家的最有辈分的荆老爷子,差点不敢相信。
还是荆献碰了碰她的手指,提醒她说:“还不谢谢爷爷,爷爷都还没有这样称赞过我呢!”
老爷子对荆献也是自来宠爱,小时候还亲自教养过荆献不短的时间,最后老爷子精力不济,这才断了课程。
算下来,荆献和荆老爷子的关系最是亲近,他这样说,荆老爷子也只是笑着隔空用手指点点他,说:“荆献,你都多大了,还跟自己的媳妇争宠!刚刚扬言要离开的荆园的气势呢?”
竟然以一句玩笑话的形式就将刚刚荆献怒怼荆庆荣的事平平淡淡揭过去,一点责怪都没有。
这下,在场的人都安道了荆献在荆园那不撼动的地位,两代荆氏的掌权人,都把荆献当心尖子,其他人还能有话说?
喻安然呢,便顺势大大方方谢过荆老爷子,荆老爷子哈哈大笑,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众人散去,喻安然跟着荆献一起朝主屋的小客厅走去。荆庆荣则去送老爷子去,暂时还没有回来。
客厅里尽是最亲的人,范静文也不再掩饰脸上的笑容,忙叫佣人去端茶进来,又诉说着荆语程离开的模样,显然是高兴地忘乎所以起来。
荆献却慢了一步进来,不一会儿,在范静文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完的时候,荆氏御用的家庭医生走了进来。
“小张你怎么来了?”范静文收住话茬,有些疑惑,然后想起来荆清音挨了打,忙说:“是明贵叫的吧?快,赶紧去看看清音!是该让你看看的,还是明贵心细!”
明贵就是管家陈明贵的名字。
张医生笑着应了一声,下一秒却将目光投向了荆献。荆献这时才起身,说:“妈,是我叫张医生来的。”
他不等范静文回过神,回头看向后座的喻安然,伸出去手去:“过来,让张医生看看你的手腕。”
喻安然眨了一下眼睛,才明白过来,刚刚荆献落后一步不跟她一起进来是因为什么。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目光落在荆献伸过来的手上。
荆献的手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干净,甲床是健康的粉色,唯有突出的指节和凸起的血管,才显出他的男性身份。
喻安然想到刚刚荆献手指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和指腹的热度,那热度灼人,一下子就重新燃起喻安然对他的爱意。
喻安然恨自己的软弱,明明安道荆献现在对她的体贴不过是因为,她现在还是荆太太,他维护她的面子,就是维护自己的面子。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喻安然对自己说,清醒过来吧。
喻安然内心剧烈挣扎,一时陷入犹豫,突然,耳边听到荆献疑惑的声音,“喻安然?”
喻安然一怔,抬头就对上荆献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她从十六岁追随到了二十四岁,整整八年。
就像以往八年里无数次想要放弃时那样,喻安然再一次一败涂地。
她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放到荆献的手心。
第82章第8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