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这时也从船舱里走出来,温和道:“一摇,先不要急,问问对方来意再说。”
那阴阳师冷笑一声:“我们君明少主知道范总镖头是第一次坐船,怕她后面会晕船,这才送来君明家特制的香囊,对晕船之症有奇效。明明是一番好意,你们号称礼仪之邦,待人却这般无礼,也难怪九州会没落!”
这阴阳师说完便将手上端的木质托盘放在甲板上,又通过横板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范一摇最看不得这些东瀛人议论他们,九州好不好,那也是他们自家的事,还轮得着他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么?
随即飞起一脚,将那阴阳师送来的香囊连同托盘一起踢下了船。
谁晕船了?她明明好得很!
谁曾想,打脸会来得如此快。
很快河面上就起了风,不像上午那般波平浪静,船摇晃个不停,把范一摇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全都摇了出来。
范一摇基本从午饭后就没离开过舷窗边,扒在栏杆上吐得昏天暗地,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哇,总镖头,你怎么晕船晕得这么厉害呀!”运红尘在旁边不停给范一摇拍着后背。
江南渡穷尽一生厨艺,给范一摇接连搞了好几碗偏方汤药,说是能克制晕船,可是范一摇喝一碗吐一碗。
所以当她再次看到大师兄端着东西走进船舱的时候,连腿都是软的。
“快拿走,这回就算是吐死我也不喝了!”
孟埙趁机在旁冷嘲热讽,“真是无用啊,烛龙大人。”
江南渡带着杀气扫他一眼,“若是有什么解晕船的方法就说出来,不然就闭嘴。”
孟埙很是无辜,“并非我没有良策,实在是身负重伤,无力施展。”
最终还是凤梧和江南渡想办法用简单的阵术稳住船体,让船摇晃得不那么厉害,以为这样范一摇就可以好一些,可谁知根本没用,范一摇到后面听人说个“船”字都会吐。
“小狗狗,你之前乘马车的时候也没晕得这么厉害呀?”
“你都说了,那是马车了,和船能一样嘛!”范一摇无意中说了个船字,顿觉一阵天旋地转,重新趴回窗边吐去了。
孟埙看得一脸狐疑,“该不会是中了对方什么咒术了吧,怎么听个船字都会吐?”
运红尘却道:“有可能的!我从小在海边长大,听一些老人说,那些内陆的外乡人第一次去海上晕船厉害的,到最后就算是回到陆地上,也是听到个船字海字都会吐。”
范一摇现在已经没什么可吐的了,趴在窗边一直干呕。
因为心情极度恶劣,这种时候,即便是一声轻轻的叹息,都会刺激到她的神经。
范一摇抬起头,正对上一张少年的脸。
临近傍晚,漫天朝霞灿烂,如一支绚丽画笔,为原本单薄苍白的少年绘上明媚的颜色。
“吐得很难受吧?”少年的语气并无幸灾乐祸,反而透着一种真诚的关心。
范一摇不领情,瞪了对方一眼,正想说话,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此时两条船离得很近,近到船上的人只要从窗子里探出身,努力伸直手臂,就可以令彼此指尖相碰。
“不然,还是试试我的香囊?”少年手指修长白皙,中指和食指夹着一个与他衣服颜色一样的月白香囊递过来,动作文雅好看。
范一摇自然是置之不理。
少年也不气馁,依然将香囊悬在半空,转而问了范一摇一个问题:“知道我为什么猜你是第一次乘船么?”
范一摇不免被勾起了好奇心,终于拿正眼看少年。
君明泽野看着女孩那湿漉漉的像小动物一样的圆眼睛,不禁莞尔:“因为我看到你用手去拨弄船边浪花的样子,我第一次登船时,也曾这样玩。”
君明泽野又将手上香囊向前递了递,温柔地笑:“不敢用?怕我在里面做手脚么?”
呵,谄媚不行,又改激将法了!果然是阴险狡诈的东瀛阴阳师。
“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让尊师先试试看。”
君明泽野这句话才说完,就感觉手上一轻,对面的女孩竟是以极快的速度将他的香囊拿走了,并且像只偷胡萝卜得手的兔子,刷地缩回船舱,落下窗子。
少年看着那微微晃动的木格窗子,不禁轻笑出声,眼底仿佛撒上星光。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阴阳师均是不解的神情,“少主,为何要给那九州异兽香囊?您的香囊如此珍贵,哪怕我们帝国的公主都没能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