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一摇反击:“你这老男人,倒是会磨人。”
“我老?”宋励成开木匣的动作一顿,这回倒是显得很惊讶。
范一摇努嘴:“你不照照镜子么。”
宋励成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嗯,的确是很久没有打理了,不过我可不算老,今年才不到三十岁,按年龄算,给你当夫君也很正好。”
范一摇白眼差点翻上天,将带鞘的烛息刀挥了两下,示意宋励成快点干正经事。
宋励成又是一阵呵呵的笑,不再逗她,将木匣子打开。
范一摇多日以来的好奇心总算在这一刻得到满足,但是看到木匣内的东西,却难免有些失望。
只见木匣内什么新奇宝物都没有,只是放着一张折了几折的信纸,外加一对翡翠耳环。
但是与范一摇的失望不同,宋励成在看到那副耳环时,脸上戏谑的笑容却不见了,他先是惊讶,随即目光又变得逐渐沉重。
“你说送这木匣给我的人,是谁?”宋励成缓缓问。
范一摇:“胭拾,这是她在上海做舞女时的花名,她的真名叫沈佳宜,是羊城沈家的大小姐。”
宋励成喃喃:“原来竟是她……她就是胭拾啊……”
范一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也看出宋励成与胭拾是有过故事的。
宋励成将那副耳环拿在手中出了片刻神,又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阅读。
范一摇自然是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内容,却见宋励成在读到这封信后,眼圈逐渐泛红,到最后,竟是闭上眼,用微微发抖的手抵住额头,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宋军长?您还好吧?”
范一摇有点担心,生怕这大哥一激动,又犯烟瘾。
过了半晌,宋励成才将手放下,抬起头。
范一摇与其瞬对视间,不禁愣住。
她总觉得,这一刻的宋励成,似乎完全变了个人,那薄薄的一张信纸,似乎已在这须臾之间,在他身上做出了某种深入骨髓的改变。
“范总镖头,想必你应该很好奇,我年纪轻轻,放着好好的军长不做,为什么会跑回老家堕落吧?”
范一摇精神立刻振奋起来。
心说这不就来了,困扰多日的谜题终于即将揭晓,也不枉她费这么一番功夫。
宋励成将展开的信纸小心翼翼按照原来的痕迹折好,又重新放回到木匣里,压上那对翡翠耳环,将盖子关合。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几个军阀混战,我的人全都打光了,我的上峰也成了个光杆司令,我跟着他一起郁郁不得志,最后在官场上混不下去,就回来了。”
短短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其背后却不知道埋骨了多少性命,流淌了多少鲜血。
宋励成轻笑一声,“如今那区区岛国对我华夏大地虎视眈眈,我们的人却还在内讧。当兵的不能拿枪保卫家国,非要和同宗同族的人杀得你死我活,你说,可笑不可笑啊?”
范一摇心中触动,她抬起头看宋励成,见对方说话时虽然是在笑着,但那双深邃沧桑的眼睛里,却并无半分笑意。
她不禁回想起他昨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样子,似乎也明白了,一个人为什么会有那般彻骨的绝望。
“那为什么我们要内斗?明知道可能有外敌来犯,为什么不能团结一心?”范一摇不解。
宋励成久久凝视着范一摇,最后却只是叹息一声,“罢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说了你也不懂,平白给你这小脑袋瓜里塞下许多困惑。”
范一摇非常不满,“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宋励成却已经拿了木匣子出门,径直往院子外面走。
“喂,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范一摇追出去。
“你们镖局还有些什么人,都在哪里,带我去见见他们。”
这人腿长步子大,范一摇在后面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你要见我师父他们?做什么?”
宋励成步履生风,走得目不斜视,倒是隐约能看出几分军人之姿,“你们不是镖局么?自然是有委托要给你们。”
“你要运东西?”范一摇心中犯嘀咕,“恐怕不行,我们后面没有档期了……”
离开这里后,他们还要去找最后一样铜器,谁有功夫给他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