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一摇本来还没觉得遗产的一成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当她看到文件结尾孟画慈所有财产的总值估价数字时,还是不免被震撼到。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范一摇忙将信折好收起来,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总镖头,你刚刚去哪儿了呀?”运红尘探头探脑地问。
“哦,我去白公馆,把尾款结了。”范一摇镇定道。
“啊?你自己一个人去的吗?”
江南渡原本靠在床上休息,闻言也抬起头看过来。
范一摇假装没察觉到他目光,“我只是出去溜达溜达,顺便就去把钱结了,好在白敬亨没有赖账,一切倒是很顺利。”
运红尘拍手欢呼,“太好了,这样咱们是不是明天一早就可以启程回奉阳啦?”
孟画慈在信中提到,毕方村在敦煌附近,这与范一摇的推测相符。她对着地图研究过,想要去敦煌,如果单只靠马车时间太久,等她把风水簪送到了,刘力那位双胞胎哥哥只怕也来不及救了,所以她决定先乘火车到安城,再从安城新租一辆马车前去敦煌。
“你们带着师父的骨灰先回去吧,我要去一趟毕方村。”
运红尘傻眼,“毕方村?去那里做什么呀?”
范一摇便将毕方鸟临死前的嘱托给众人讲了。
“这风水簪本来就是毕方一族的东西,就算没有那只毕方的临终委托,我也要把东西送过去,以防亨氏德拍卖行的火灾再次上演。”
运红尘点点头,“这么说倒也是,那只毕方鸟的双胞胎哥哥恐怕也很需要这风水簪。”
“此去敦煌路途遥远,你一个人押镖太危险,我们陪你一起去。”一直沉默的江南渡忽然开口。
范一摇有些意外。
这一次,他倒是不嫌她多管闲事了。
“不用了,这委托是我一个人接的,又没什么钱……”范一摇带着些负气道,心中那股委屈感又开始作祟。
“一摇,你还当我是你的大师兄么?”
范一摇闭了嘴,垂下眼扭头,故意不去看他。
运红尘和罗铮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就算再迟钝也察觉了不对劲。
大掌柜和总镖头好像是……吵架了?
……
隔天中午,一行人抵达火车站,却没想到刚好碰到了魏教授和他的学生。
“范总镖头,你们这是去哪儿啊?”老头如今看到范一摇,简直比见了自己的亲孙女还要亲。
“要去西北走趟镖,魏教授,您这是要回北平?”范一摇没有将自己的行程说得太确切。
“是啊,这次能顺利将飞天像保下来,还要托你的福呢,我们想尽快回燕大。”
范一摇目光轻飘飘往大师兄身上扫了一眼。
“谢我做什么,要谢也要感谢钟先生。”
魏教授笑眯眯道:“没错,的确是要谢谢钟先生,只可惜这次没能与钟先生见上一面。”
范一摇前天晚上特意将钟先生签署的赠与协议给他们送过来,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将飞天塑像捐给燕京大学的历史系。
这让魏教授高悬多日的心中大石痛痛快快落下,再也不用担心名不正言不顺,捧着飞天塑像仿佛烫手山芋,每天坐卧不宁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所谓的赠与协议,根本就是范一摇找人伪造的。
反正正主永远不会出来找茬,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区别。
范一摇看了一眼他们随身携带的大木箱子,估计飞天塑像就装在里面。
魏教授顺着她目光一起看过去,不禁唏嘘:“想来真是后怕,听说亨氏德那场大火烧毁了好多拍品,这件古董能保存下来真是万幸。只是可惜,飞天塑像上的簪子磕没了,不然真的可以说是完好无损。”
范一摇下意识摸了摸插在自己头上的风水簪,附和:“是啊,好可惜……”
“范总镖头,那天在亨氏德拍卖行的门口,我对你出言不逊,还望你见谅。”这时魏教授的一名学生过来跟范一摇道歉。
范一摇抬头,心说你谁。
十八九岁的斯文青年,穿着灰色学生服,看向范一摇时眼睛亮晶晶的,白皙的面颊透着微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