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说完的“饿”字忽然僵在嘴边。
她看到,屈历洲竟然低下腰身,从茶台旁的恒温柜中取出一瓶红酒。他一手固定瓶口,另一手干脆利落地按下自动开瓶器,大约三秒软木塞“啵”地脱出。
屈历洲拔出开瓶器反手倒扣酒瓶,酒液哗啦啦灌入超氧醒酒壶,丝毫不拖泥带水。
醒酒器开始向内加氧的时间,他倾侧过头来淡声问:“顺便一起喝点?”
看见悬浮玻璃壶中加速醒发的酒水漩流,她被一丝馥郁的酒香勾住了。
……该说不说,突然就饿了。
喝点就喝点。
你很能喝吗?
游夏阴恻恻地哼声。
有酒下饭的话,游夏也不是不可以暂且放下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勉强跟屈历洲坐在同一张桌上吃宵夜。
但她随意扫了眼桌上的餐食,啧,西式夜宵。
还要自己动手切,真麻烦。
大小姐立马又不满意了。
她索性百无聊赖地单手托腮,轻浅叹一声,懒洋洋地欣赏对面的男人娴熟地将长条芦笋切成小段,只见清澈汁水从横切面淌进白碟,手法很是得当,没有任何刀叉碰撞声。
极其优越的西餐礼仪修养。
对比男人的专注,游夏就显得尤为懒散了,她拿起桌上的餐刀,纤指灵巧地转玩起来。
很明显,她没有半点男人的好耐心,她绝对不会亲自动手去处理面前这堆需要横切竖切的食物。
“游夏,不许玩刀。”屈历洲倏然淡声开口。
却眼也不抬一下,低垂着眉将最后一块油封鸭肉切割开,之后端起切好的煎鸭芦笋,放去对面,换走女人面前纹丝未动的鹅肝和牛排。
又是‘不许’。
短短一夜,他竟然对她说了第二个不许。
不许和他弟打架也就算了,玩个餐刀也管上了,是她的态度太和颜悦色,让他觉得可以这样对她颐指气使吗?
想到这她手指转刀的速度加快:“就玩了,怎么样?”
话音没落就嘚瑟过头,指间的刀不小心甩了出去,她惊住。
屈历洲迅速伸臂,捏着银叉的手精准按截住桌面滑行的餐刀,它只差分毫就将掉地。
他松开手,将她甩飞的餐刀拿至另一边,放在她够不到的地方,声音浅淡而暗含包容:“怕你像这样容易玩脱。我来切吧,你吃就行。”
说到这里,他才抬眸瞥她,轻笑:“乖一点。”
游夏没能再反驳,抄起仅剩的叉子,戳起一节芦笋吃。
屈历洲几乎没怎么吃过。
只是长指勾挑着高脚杯,轻摇慢晃,殷红酒液似血浆摇曳在玻璃杯内,撞壁散香,反衬得他修白指节如有冰光敷弥。
他持杯抵在唇上,抿一口酒,深锐视线沉默凝落在对面。
不同于平日里的拽傲张扬。游夏吃东西的时候非常安静,低眉垂着眼,纤密宛若蛾翅的睫毛,在眼睑处遮投下小片浓色阴翳,掩起那双生动盎然的眸。
她专注认真的用餐习惯,令她丈夫此刻无声窥伺的目光有隙可乘。
他看到她小口小口地吞咽,不会发出任何咀嚼的声响,举止不慌不忙,动作幅度很小,俨然是经过长期良好规训的千金淑女模样。
可屈历洲注重的从不是这些。
他眼神注视的落脚点,是她光洁白皙的额角,那里随她吞嚼的动作会时而隐现细密青筋的淡纹。
为她明媚容颜增添些纯欲性感的底色。
她吃东西时和睡着的时候同样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