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清晰地感觉到震颤。
“陈尔若。”
蔺霍在喊她的名字。
像飓风来临前蝴蝶翅膀轻轻扇起的微风。
他笑着问:“你把我当什么?”
下一刻,他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生生地撕开自己的精神网,悍然不顾那些侵入的触手,任凭它们随意翻搅他的识海。
被她骑在身下的躯体夺得片刻的主动权,哨兵不再克制力度,如同追捕猎物,猛地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上下位置瞬间调换,膝盖发力,压住她的腿,将她牢牢按在沙发上。
喉咙涌上血腥气,尖锐的疼痛直扎太阳穴,他面无表情地掐住她的脖子,拇指抵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强迫她仓惶地仰起头:“看着我……陈尔若,看着我。”
“蔺霍……?”
她似乎如梦初醒,瞳孔微微颤动,看清他的表情后,脸色霎时泛白,刚才强势扑上来的样子彻底消失了,仿佛害怕得马上就会哭出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这是我的错……”她不住地摇头,惶恐无助,“你听我解释……”
她想要挣扎着起来,却被他按住脖颈,无力地落回沙发上,明明他没有真正用力地掐上去,她还是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一刻,她是柔弱的受害者。
而他成了残忍无情的施暴方。
多讽刺。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
纵情控制他的感情,让他恨、让他爱,让他憎、亦让他怜,能够毫不费力地逼疯他,偏偏她自己置身事外,最无辜。
“你把我当什么。”
喉咙里接连上涌的铁锈味让他连说话都极为艰难,哨兵极力控制着手上的力度,愤怒让他想要报复,理智却让他遏制恨意。
“陈尔若,我是你的性玩具吗。”
他死死盯着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淌过肺腑的血,洇出淋淋的腥气:“你需要了就找来用一用,不需要了就抹掉记忆,随手扔掉。”
“不是的……”陈尔若吃力地抓住他的手腕,拼命摇头,“我没有那么想……我真的没有……”
感觉到压在她脖子上的力度稍微轻了一些,她喘了口气,急切地同他解释:“蔺霍,我的向导能力不稳定,我控制不了它。至少第一次,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那天醒过来之后我很害怕,我没有别的方法……”
“我承认这都是我的错,可后来我是真心的……我没有骗你,我打算等我们感情稳定了再告诉你的……”她哽咽着,恳求地望着他,“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就是你的真心。”
蔺霍按住她脖子的手慢慢松开,扶着沙发站起身。刺进识海的触手还没有褪去,仍然跃跃欲试地拨动精神网,翻搅的疼痛还未褪去,他低头呕出一口血,又漠然地用手背擦去。
突然,他的手被牢牢抓住,伴随着她充满悔意的哀求:“蔺霍……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真的知道错了吗?
他不想拆穿。
在靠近他之前,她就知道,她做的事迟早会暴露。
若他与她没有联系,以他的能力,他可以毫无负担地杀了她,以抹去他遭受的耻辱。
可当他们有联系,这份憎恨便不再纯粹。
一如现在,哪怕真相大白,他也没有对她动手……他甚至连狠心伤害她都做不到。
从头至尾,她做的都是不赔本的买卖。
输了,她可以提前远离。
赢了,她仍然性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