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卓然家境好,在校外专门给乐队租了个工作室。那天乐队成员要么忙着备考,要么有事不在,越之扬打电话叫她过去。
偌大的工作室里,只有他们二人。
这人窝在一堆杂乱无章的乐谱本里,双手枕在脑后,不满的视线一个劲在她身上晃。
明翊对此毫无所觉。
票是老早就定好的,时间快到跟前也划不来改签,那笔钱虽然不多,但她向来是能省则省。
至于错过了越之扬的演出,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早就定下的曲目,临到头了非要改,连累着整个乐队都要陪他一起重新排练。
明翊有时候会莫名有点看不惯这人。
他好像从来都不会去顾忌旁人的看法,随心所欲,肆意妄为。至于这样做会导致什么后果,能承受就自己担着,受不住天要塌就让它往下塌。
这世界对越之扬而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场,而他拿着名为勇气的最昂贵的门票。
这两个字,恰恰与明翊无关。
越之扬似乎有着多到用不完的底气,这份底气无关是否有人为他兜底,至于会不会把天捅破、捅破了他又兜不兜得住,这个人也根本不会在乎。
这份恣意有时候会刺痛她。
明翊没有那种允许一切都被搞砸的勇气,如果可以,她希望所有事情都在掌控范围内发生,平静而安稳,留给她充足的准备期限。
也不要有任何意外。
回江宁之后还有别的事。
所以她不打算为越之扬改变自己的计划。
至于演出,每年都有。
又不是错过这次回来就再也看不到了。
明翊只是惊叹于:
原来一堆男孩子待的地方,住久了真的会变成狗窝。
她将地上的废弃稿纸捡起,整理好放在后排的长木桌上。越之扬觑着明翊的表情,出言解释:“不是我弄这么乱的,是孙卓然他们。”
明翊只点点头,一副完全没听进去的模样。
“别收拾了,谁弄乱的谁收拾,你管他们做什么。”越之扬又凑过去,声音放得很轻,“别走行不?就多留几天,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那应当算是请求。
但明翊没有察觉,她挣开越之扬的手,直直对上他视线,无奈道:“改签很贵。”
“钱我出。”
她抿了下唇,心里忽然就有点不舒服,很快又换了个借口:“你演出时间拖太晚了,那会儿都清校了,我没地方去。”
“去我那儿?”
“……”
“…你想得美。”
明翊拿起稿纸,在这人头顶轻轻敲了那么一下。
越之扬脑袋耷拉着,有段时间没修剪的刘海一跳一跳,身上的桀骜张扬也一并收敛,莫名显得温顺。
“你再不喝,就凉了。”
明翊用眼神示意一旁放着的姜汁可乐,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这人多少有点毛病,生病了拖着不去看医生,也不肯好好吃药,非要打电话让她打包北食堂三块钱一杯的姜汁可乐送过来。
倒像这东西是什么灵丹妙药。
工作室离学校不算远,但这段距离,也足够热腾腾的姜汁慢慢转凉。
明翊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办法加热,特意去超市买了保温杯,到最后买保温杯的钱都要比可乐更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