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不可再受伤。”
贺祁顺着薛芙的话说得一句,又似随口一提,“朕已经罚过孙才人了。”
他视线停留在薛芙脸上,将她所有细微反应尽收眼底。
因而话音落下,便见她笑意微滞,撇撇嘴:“她确实挺坏的。”
如是一句略带抱怨的话却无太多的浓烈情绪。没有心虚,没有欣喜,也没有得意,同样谈不上控诉,好像只不过在某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同他埋怨一句天气很坏。
贺祁本觉得薛芙有些恃宠而骄。
但看着她此刻模样,记起之前福顺喜说孙绮瑶常去冷宫欺负她,忽地收起那点儿敲打之心。
“不必在意。”贺祁道,“你且安心歇着便是。”也没有多说孙绮瑶如何,只吩咐下去,叫底下的宫人仔细伺候,再命御膳房近日多准备些补身子的菜肴。
“你身边只那么一个大宫女服侍,瞧着也不甚得用。”
“朕回头再拨个懂事的给你。”
临到回御书房之前,贺祁知会薛芙一声。
薛芙便了然皇帝对怜春留下她独自在御花园是不满的,抑或该说其实多少不满她又生事端。
但终究没有深究今日之事。
大抵如她所想,皇帝对真相无所谓。
不过,另外拨给她一个大宫女差谴也挺好的。
虽说皇帝放人在她身边难免变成监视,但她对此不怎么介意——
绿绮轩那些小宫人里便没有皇帝的人吗?
若单单为着监视她,皇帝不必如此,更多还是想拨人给她用的。
一片赤诚心意,不可辜负。
“多谢陛下!”薛芙要起身谢恩,被贺祁摁住床榻上,她便只笑得眉眼弯弯,“陛下的人定是又有分寸又知礼数的,往后有这样的人在妾身边帮衬,妾也必定能将陛下服侍得更好。”
贺祁一笑,不置可否。
之后,他回御书房,薛芙安分待在乾清宫,而薛芙与孙绮瑶在御花园的这场事端也传开了。
消息传到昭熙殿的时候,德妃郑月雅正拉着魏琅看自己新绣的帕子。得知孙绮瑶被贬,她轻哼一声,对魏琅道:“她非要招惹,自作自受,我也懒怠管。”
若有所思的魏琅在听见德妃的话后眉眼不动点点头:“禁足才过,又这样不安分,也该叫她吃些苦头。”
“嗯。”德妃应一声,只继续让魏琅欣赏自己的女红。
反而贤妃不似德妃这般无所谓。
薛芙受伤、孙绮瑶被贬的消息传至无双殿时,袁贵嫔正陪贤妃赏花。
那是几盆由宫中暖房新献上的牡丹。
寻常情况下,须得等天气更暖和一些才能瞧见牡丹盛放,但宫里的暖房本便较外头天气暖和,如此方能早早得这两盆牡丹,送来无双殿。
眼前的殷红花朵雍容华贵、国色天香,贤妃却面色不豫:“才几日功夫,这个薛芙又搅得后宫不太平,未免猖狂了些。”最要紧的,自是陛下次次宠着她。
袁贵嫔劝道:“今日之事,无外乎是薛美人同孙才人的旧怨,左右碍不着娘娘什么。孙才人本便是……想来会有人见不得她这幅轻狂模样,过不了多久便会出手教训她的,娘娘不必太在意。”
“是吗?”
贤妃手中的金剪子“咔嚓”一声,剪下一截她看不顺眼的枝叶。
“若没人教她呢?”她将剪子递给大宫女,冷冷发问。
袁贵嫔垂下眼:“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