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一回来绿绮轩不同,今日的薛芙穿一袭烟粉色春衫,又比那时多出两分明媚,以金簪绾发也不再那么素净。好似枯木逢春,枝头生出一点新绿嫩芽,无声无息流转出朝气与生机。
“几日不见,爱妃似乎又美了些。”贺祁语气带点儿轻挑夸赞一句。
薛芙便笑说:“大抵今日穿着陛下赏赐的锦缎裁制出的衣裙,方叫陛下生出这样的感觉。”
“那朕不多赏赐你几匹好料子反是朕亏了。”贺祁隔着衣袖轻握薛芙手腕,带她入得绿绮轩,顺便吩咐福顺喜,“明日再去挑上几匹好料子送来绿绮轩。”
“谢陛下恩典!”
不动声色看一眼贺祁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薛芙面上美滋滋谢过恩,随他步入里间。
在贺祁松开她手腕的刹那,仿若不经意,薛芙指尖轻轻划过他掌心。微痒的触感让贺祁又一次望向薛芙,薛芙无辜回望,像什么也不知。
看得薛芙数息,贺祁收回视线:“这几日太医可曾来请过平安脉?”
一句话叫薛芙心下某个猜测落了地。
从贺祁握住她手腕那一刻起,她隐隐感觉今日皇帝也要如上一次那般不要她侍寝。是以她才有意无意挠了下他掌心,如何恰到好处地撩拨男人她有经验,贺祁不上钩,不会是她的法子不灵验,只会是这个人根本没有那样的想法。
短短几日的时间,再努力将养身子亦难免有体虚之症。
太医来了,诊过脉后会说什么话不难猜。
不准备让她侍寝却翻她牌子,想来只因明日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日子。
届时,六宫妃嫔皆会去永寿宫。
呵,狗皇帝。
薛芙在心里骂过贺祁几句,才略带迟疑回话:“近来却不曾命人去请太医。”
而贺祁没有任何意外示意福顺喜吩咐人去请太医过来。
后面的事情均如薛芙所料。太医诊脉后,道她身体仍须细细将养,不宜受凉,太医走后,贺祁再一次以她身子虚弱为由,要她安心休息。
却也不是薛芙非要侍寝不可。
但一个年轻皇帝面对身边的美娇娘无动于衷,这不能不让薛芙心生怀疑。
罢了。左右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她也不愿随便怀上子嗣,不承宠才能真正避开这样的事情发生。侍寝不侍寝,皇帝不会因此而亏待她便可,她还懒得伺候呢。
薛芙不纠结。
是以,她如上一次兀自沉沉睡去。
贺祁瞧得半晌薛芙的恬静睡颜,无声笑一笑。
不纠缠,不胡闹,拿得起也放得下……他得承认这性子十分合胃口。
要去永寿宫请安的薛芙翌日几乎与贺祁同一时辰醒来。服侍皇帝起身梳洗、送他去上早朝后,她回到里间,也在怜春的服侍下洗漱梳妆。
云溪宫同永寿宫有一些距离,身为美人,没有轿辇,薛芙只能步行过去。今日是她第一次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去得太迟白白叫人挑毛病,因而她早早从绿绮轩出来,未想远远瞧见姜嫔和花宝林也已出门准备去请安。薛芙走上前去与姜嫔行过礼,花宝林也与她行了个礼。
“花宝林方才说江采女已先行去永寿宫了。”
“薛美人,我们也走吧。”
薛芙点一点头,一路往永寿宫去难免遇见后宫其他妃嫔,因而她没有拒绝与姜嫔、花宝林同行。
三个人便一道去请安。
路上,花宝林主动与薛芙攀谈:“昨夜绿绮轩当真是热闹得紧,我原本歇下了,听见外头的动静都忍不住起来瞧一瞧。薛美人真真有福气,叫人羡慕得紧,别看我同江采女同住望春楼,却远没有绿绮轩的热闹。江采女也是,近来不知在忙些什么,三天两头寻不见人。”
薛芙望过去,好奇发问:“江采女怎么了?”
“谁晓得她怎么了。”花宝林轻哼道,“不过昨日,我瞧见她同杜采女走在一处,也不知两个人几时关系那样亲近了。我与她同住望春楼,也不见她亲近我。”
姜嫔几不可见皱眉,抬眼瞧见苏昭仪的轿辇,她提醒薛芙和花宝林一句,也截断她们的话。
三人随即相继让到一旁,待轿辇走近,纷纷福身行礼:“见过苏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