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芙脸上的笑十分配合淡下去,脸上浮现些许的为难。袁贵嫔等着她开口,沉默过半晌的薛芙终于把手里那几枝桃花递过去:“袁贵嫔说笑了,自是情愿的。”
然而在薛芙松开手时,袁贵嫔没有将这几枝桃花接住。
花枝散落一地,又被一脚踩上去,不复鲜活。
“哎呀,可惜了……”
袁贵嫔移开踩在花枝上的绣鞋,退开两步,皱着眉质问道,“薛美人是在故意戏弄我吗?”
“呵,陛下如今是宠爱你,但薛美人,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你也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美人罢了,你这样不敬上位,旁人会谦让你,我可不会!”
没有给薛芙开口的机会,袁贵嫔直接下了令。
“薛美人,今日你便在此处罚跪一个时辰好生反省。”
“麦冬,你在此处看着,待薛美人跪足一个时辰再允她起身。”袁贵嫔吩咐过大宫女,转而语言之中暗暗带着警告对江采女和杜采女说,“你们二人也要引以为戒,万万不可如薛美人一般。”
她话音落下,那个叫“麦冬”的大宫女也强行摁着薛芙跪下去。
桃园处处是泥地,同样碎石子遍地。
寻常情况下,单是这样被迫跪下去便要吃痛不已,尽管感知不到疼,但薛芙配合面露痛苦之色。
眼见自家娘子无端受罚罚跪,怜春心急想要出声辩驳,被清音扯住胳膊。
袁贵嫔扫她们一眼:“怎么?嫌我罚得轻?”
“奴婢不敢。”清音低头回答。
袁贵嫔冷笑:“那样最好。”又交待麦冬看好薛芙,这才扬长而去。
江采女和杜采女身份低微插不上话。
此时看着薛芙受罚,两个人皆有些不知所措。
“快到晌午了,江采女和杜采女先回罢。”跪在地上的薛芙垂首,像觉得难堪而不看她们。
两个人也无意留下来看薛芙笑话,只一福身行礼告退。
怜春和清音自然没走。
要是可以,怜春恨不能代自家娘子受过,可惜不能,她唯一发泄的法子便是瞪袁贵嫔的大宫女麦冬一眼。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事事听主子吩咐,瞪我有什么用呢?”麦冬笑了笑,对怜春说,“既然同是当奴婢的,何必互相为难?”
怜春咬咬牙,知道自己做不得什么,干脆陪薛芙一起跪:“娘子,奴婢陪你,奴婢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清音不赞同皱眉,但什么都没有说,她去看过分安静的薛芙,忍不住好奇,薛芙此刻在想什么。
……
晨光熹微之际,贺祁便乘御辇从宫中出发去往先农坛。
春耕祭祀大典的礼仪繁琐,待到亲耕仪式结束,他回到观耕台观看大臣们耕作才得以稍作休息。
大臣们在耕田里来回往返耕作直至晌午。
之后则是播种、覆土。
礼成后,贺祁起身,欲移步斋宫,却在起身的刹那,双膝骤然传来一阵疼痛之感。这痛楚如同之前的头疾来得毫无征兆,没有防备,也险些叫他脚下一个踉跄,在一众大臣面前失了颜面。幸而他眼疾手快扶住案几,也稳住身形。
但贺祁心底酝酿出腾腾的怒火。
他向来身子骨十分康健,今日不过稍作耕作,难道膝盖便受不住了?
倘若是因耕作劳累,为何方才没有任何不适?
贺祁根本不信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正如那日的头疾再未发作。
纵使他有疾,亦绝不该是这样今日忽然头疼、明日忽然膝盖疼这般莫名其妙。可不是他自己身子出问题,又会是什么问题?难不成同那一巴掌一样,真见鬼了?
“陛下?”
福顺喜见贺祁面色铁青,上前一步。
贺祁沉着脸斜睨他,福顺喜当即退了回去,缓和片刻的贺祁却发现,双膝的疼痛之感没有消失。他忍下膝盖无法忽视的疼,按照礼制去往了斋宫。只是这之后一直到回宫,那股疼痛之感始终存在。
不仅存在,且期间多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