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广告人,望舒深谙靠从众心理达成营销效果的策略,迫切地强迫自己坚持既定的计划,一时间矫枉过正的抵触心理让她很果断地拒绝了这个建议。
相较于走高速,国道的风险更大些。路面状况、红绿灯的位置、来往车辆的数量都很难把握,有的路段本地摩托车多,大货车也多。
望舒甚至遇到一辆运送沙石的大货,一路上边开边洋洋洒洒地往下掉沙石。
好在望舒不赶时间,安全至上,能避则避,一路开得又稳又慢,但会大车的时候依旧会紧张得脚趾扣地。
而且车道路口多,望舒一个不注意,便跑错了方向,为此没少绕路。
怎么着她这也算求仁得仁了,多在路上耗几天挺好的。
第二天从林芝往波密开的时候,赶上大雾大雨车速控制得很慢,好在这一路路况不错,没有大面积石子路。
走麦通那段路很多拐弯,绕得望舒脑袋发晕,等好不容易回过劲儿来时,她渐渐发现车子越来越沉……有点不对劲儿。
左右找不出问题,她以为是自己的疑心病。跟着导航开去就近的服务区,给租车行的老板打电话询问这件事。
那个大嗓门的络腮胡大哥,一心担忧她独自上路的安全问题,闻言,问清楚她的位置,便让她等在原地,说半个小时左右,会有人去接上她。
望舒道谢,挂断电话后,为自己租车时的执拗感到懊悔。
或许她应该听从别人的经验之谈。
不该闻虎色变、讳疾忌医的。
服务区有摆摊卖药材的,数量最多的便是冬虫夏草。望舒无聊,在附近逛了一会儿,很轻易地分辨出哪些是真游客,哪些是托。
眼看着有个被蒙在鼓里的游客要上当,望舒下意识要上前,但出于对自身安危的考量,又及时停住了脚步。
好在那个游客最终没买。
望舒没再瞎逛,回到车子等租车行老板安排的人来。
她抱着胳膊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手机响起清脆的提示音。
不是有人给她发消息,是银行卡汇款到账的通知。
一笔捐款退款。
询问过汇款人后才得知,是受资助的患者化疗失败,去世了。
看到这个答复,望舒一瞬间湿了眼眶。她记得这个女孩,是个很乐观的高中生,学生成绩优秀,本性纯真善良,喜欢跳舞。可生病之后,一头长发剃了,每天大把的时间不是在轮椅上便是在病床上,别说跳舞了,脚肿的连舞鞋都穿不上。
她还很喜欢看书,望舒给她列了很多书单,也不知道她都看完了没有。
才十七岁,花一样的年纪。
泪水像决了堤似的,扑簌簌地落下来。
彭京津出现时,透过车前玻璃,看到的正是望舒胡乱擦眼泪的这幕。
他停顿了数秒,才抬手叩响主驾驶侧的玻璃。
望舒循声望去,隔着茶褐色防窥膜撞上彭京津的视线,把眼前的水雾眨掉,看清来人。
望舒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的长相,也认定他的气质变化很大,可这一刻,这一眼,望舒竟然很轻易地认出了他。
车窗缓缓降下,望舒的眼眶还是红的。
“望舒,对吧?良老板让你跟我走。”彭京津气质冷硬,审视的眼神显得人有些冷漠,不知情的会以为是他把望舒骂哭的。
望舒定了定神,确认了一个信息——他不记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