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接触过,正要把名片丢掉时,脑内突然闪过两个小时前在公司电梯里,被辞退离开公司的自己和下楼买咖啡的前领导打照面时的场景。
这张名片应该是那时候被放在她包里的吧。
望舒把名片塞回包底,然后将包举过头顶,勉强阻挡着侵袭而来的风雨。
跑出几步,最终还是没忍心,把包抱在了怀里,尽量用衣服挡着她。
虽然被辞退了,被整个行业拉黑,但还没有到视金钱如粪土的破罐子破摔阶段。
雨水瓢泼,望舒很快被浇了个透心凉。
好在望舒租的房子虽然距离工作的地方远,但距离地铁口近。
老小区,独居。她到家后先冲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期间认真思考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要去河北吗?
树挪死,人挪活。她从山区小学考到双一流大学,年年全额奖学金,工作后虽没资源没人脉,但胜在肯吃苦脑子灵光,虽然栽过跟头,被人利用,但对自己的个人能力是很有信心的。
今天做下向公司承认错误以及检举揭发的决定时,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不是吗?
远离魔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城市,重新开始。
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用干毛巾裹住头发从卫生间出来,习惯性第一时间去拿手机查看工作消息,迟了一瞬才认清自己现在是无业游民的现实。
正准备搁下,望舒瞥见了对话框中男友发来的消息。对方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就是为了说:“我们分开吧。我送你的东西也不用还了,把在恒隆给你买的那枚胸针还给我就行。我半小时后到你家楼下拿。”
紧接着弹出来新的一条:“算了,寄同城吧,没必要见面了。”
望舒手指灵活噼里啪啦一通输出,光凭速度便能预想到战况的激烈,可她的神情称得上是面不改色。
早就预想到了这一天,不是吗?
望舒和他通过工作相识,对方是甲方公司的市场部经理,追她的时候殷勤大方,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展示给她看。望舒长相出挑,上学时男生觉得她清高都不敢追,进入社会后发现胆子大的异性如过江之鲫,她考察了整整两个月才决定跟对方在一起。
岂料花花世界迷人眼,她难以免俗地看走了眼。
已经离职的饭搭子当初试图骂醒她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只是跟你玩玩你看不懂吗?带你去finedining,住几次五星级酒店,你就上头找不着北了?你猜他回回开发票是做什么,那是蹭公司报销啊!人家精着呢!”
是啊,都是精明的人。
把恋爱过程中收到的几样礼物全都找出来,连同那枚胸针一起交给上门取件的跑腿小哥。
望舒觉得自己被这几年的工作经历pua的很成功,即便再恶心生气,也依然情绪稳定,找到胸针后没忘记把它的包装和保卡一起找齐,想着有这些东西在,对方就算是卖到二级市场也能多个几千块钱。
她真是活该被渣被甩。
望舒送走跑腿,边顺手在订单页面就对方冒雨上门的工作精神打赏红包,边在心里如是自我厌弃地如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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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大学便是在魔都念的,再加上工作的三年,七年时光,与这座快节奏高消费一线城市的感情可见一斑。
熟悉的环境与朋友人脉的存在,给她提供了安全感,当然,现在后者的优势已经都不在了。
离开,对她而言本该是一个很笃定的决定,可事到如今,对未知的恐惧,让她还在挣扎。
直到周日,好友圈被同一条见义勇为的新闻刷屏,转发的大都是她的大学同学,因为事件主人公正是她同校同级同专业的同学。
距离大学毕业不过三年,而且望舒自诩认人记人的技能点满分,可看到新闻中这位大变样的男同学,一时只感到陌生,花费了好久的时间才终于把人对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