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临看了看自己所书之赋,恍然惊觉,他的字迹竟有几分肖似云烟笔迹。他竟于不知不觉中,模仿起云烟的字迹。
他收回纸笺:“重写一份赠你。”
澹擎苍离去后不久,太监禀报,太后传话,问圣上可有闲暇与其同进午膳。
“可。”
太后寝宫。太后放下手中佛珠,道:“临儿,吾有话与你说。”
“母后请讲。”
太后言:“吾曾与你言,无论行何事,皆须克制。克制,方能理智。理智,方能长久。你可还记得?”
澹临:“自然。”
太后:“近来,闻你日日宠幸同一妃嫔?你从不曾如此。临儿,切莫过于放纵。”
太后言尽于此。往昔皇帝宠幸沈婉与荣婉,皆未似如今这般,日日皆往那云嫔宫中。他宠幸沈婉时,险些未能克制,险酿大祸。
后来宠幸荣婉,恩宠未逾沈婉,尚无甚出格。
今番宠幸此云嫔,较之宠幸沈婉犹有过之,太后深恐澹临重蹈覆辙,走上先帝为宠妃作死的老路。
澹临:“儿臣自有分寸。”
太后微叹:“你有分寸便好。”
膳罢归返太极宫,澹临面色沉凝。
他曾立誓,绝不容任何人再操控其心,左右其行。绝不再蹈覆辙。
方才经太后点醒,方如梦初醒,惊觉这段时日以来,自己竟做出诸多破格之事。
他为云烟破例,纵容云烟,他甚至极度渴望她的控制,她的支配。
身为一个帝王,一个明君,如何能让别人控制自己,支配自己?
这段时日,委实是昏了头。
傍晚,敬事房太监端来绿头牌。敬事房太监原以为陛下亦如往日,必翻云嫔娘娘之牌,岂料陛下翻了荣嫔之牌。
并非召荣嫔至太极宫侍寝,而是亲往荣嫔寝宫,顺道去看二皇子。
荣婉喜不自胜,早早梳妆打扮,预备妥当。
“皇上驾到!”
许久未见圣颜,此番得见,荣婉一时鼻酸,珠泪滚落:“皇上……”
澹临神色淡淡:“哭甚么?”
“臣妾————”
“景行如何了?”他打断她。
“稍染风寒,幸无大碍,皇上毋需忧心。”
澹临向内行去。
床上,八月大的婴孩,安安静静睡着。
他的眉眼酷肖他,鼻唇则似荣婉。澹临凝视二皇子,心绪飘远。若云烟与他生个孩儿,是会多像她些,还是多像他些?
最好是多像她些。最好是个像她的小公主。她所生之女,必与其幼时相像。
只可惜,他未曾见过她幼时模样。
忽而意识到自己在想云烟,澹临凝眉。
“无大碍便好。”澹临径自离去。
荣婉错愕,慌忙道:“皇上,您、您今晚不留下吗?”
“好生照料景行。”澹临毫无留恋而去。
荣婉恭送澹临远去,掩面而泣,泪水决堤。
今夜澹临未至清漪殿。云烟亦未特去寻他。她抱着话本,读至深夜方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