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的香气被甜腻的糖霜遮盖过去,棉线似的糊着喉咙。
“咳咳……”她皱眉,又咳嗽起来。
顾濯一副朗月清风的样子,却极为嗜甜。平日府上的糕点总比外头甜上几分。
一杯热茶推到了她手边。
“……谢谢。”祁悠然垂眸,茶盏放在一个恰好的位置,不远不近。
她却莫名滋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
指尖忍受着灼热的痛意,她厌弃自己在感情中卑微的姿态,却又无可奈何。
车内依然安静,喜悦与痛苦撕扯,祁悠然烦躁地开口:“街边有个成衣铺子,夫君陪我去买一件现成的?秦婳姑娘昨日的紫色衣裳就很好看。”
空气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顾濯重新取了个空茶盏,白瓷釉面映着他无波无澜的眉眼:“郡主说笑。”
祁悠然抿了口茶,决定开门见山:“为何会突然去红绡楼?”
“……”茶雾氤氲,在两人之间织成纱幔。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低声呢喃,语气不解,又带着无奈。
顾濯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最终只是抚平书页折角。
一路无言。
。
祈雪宴,每年腊月在皇宫举办,顾名思义,祈求瑞雪丰年。
今年的雪早早落下,然而祖宗之法不可废,宴会一如既往盛大。
汲汲营营者攀亲附势,位高权重者享受追捧。
于祁悠然而言,这场晚宴不过吃吃喝喝,瞧瞧有没有乐子看,以及不要让自己成为乐子。
“世子与郡主真是鹣鲽情深。连红绡楼都一同去。”刚被女官带着进入宴厅,一个美妇人便朝祁悠然款款走来。
乐子找上门了。她好笑地想。
妆容精致,衣饰华美,仪态端方,脑袋空空——标准的京城出产脂粉美人。
祁悠然闲暇时曾总结过这套模板,出身名门望族,母亲为正室夫人,有个兄长或弟弟,自幼颇受宠爱,及笄后觅了个家世相当的郎君,在婆家也算顺心。
这套固定模板下的美人祁悠然这几年见识过不少。她们都一样骄矜,一样钦慕过顾濯,一样厌恶自己。
哦,还有几个眼瞎的看上了裴朔。
“林夫人。”思绪回笼,祁悠然冲她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户部侍郎的独女张嫣,同庆国公府的长孙喜结连理,最上等的脸蛋,最下等的脑袋,脂粉美人中的佼佼者。祁悠然刻薄地下结论。
“这红绡楼确实妙,怪不得林公子流连其中,豪掷千金。”按往常,祁悠然应该这么回怼过去。可今日她莫名生出一股倦意,略过张嫣眼底妒色,依然沉默着。
“要妾身说,这满京城再寻不出第二对如郡主夫妇这般。。。。。。”这厢她不想搭理,耐不住张嫣自己凑过来,茉莉香粉扑了祁悠然满脸,“琴瑟和鸣的眷侣。”
……比上一次有长进,会说成语了,还一连咕噜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