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遇上宋妙仪。
许久不见,少女又抽条了不少,一袭黄杉,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只是看她的眼神却是不变的挑衅厌恶:“莲心,门口护院该好好管束管束了,怎么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放进侯府?”
祁悠然觉得先前评价宋妙仪的“解语花”三字有失偏颇,这脾气怎么看都像个呛人的小辣椒。
刚好闲来无事,她存了逗弄的心思:“妙仪小姐及笄一年有余了吧,可有心上人了?枕下可曾藏过绣坏的鸳鸯帕?”
“你……”少女涨红了脸,活似炸毛的狸奴。
祁悠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宋妙仪喜欢顾濯实在明显,只有她自己傻乎乎以为藏得好。
然而在祁悠然看来,宋妙仪对顾濯并非男女之情,不过年少孺慕,只是当局者迷,她还困在自说自话的少女心事里出不来。
宋妙仪看着祁悠然向她走来,警觉地后退几步,没好气地问:“你做什么?”
祁悠然打量着她今日的装束,帮她把歪了的发簪扶正,顺手解了发绳的死结,还摸出块饴糖塞进少女掌心,笑眯眯道:“夜寒露重,暖暖身子。”
还未多说几句,屋檐飞进来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朝祁悠然袭来。
祁悠然心神一紧,下意识推开宋妙仪,自己挡在她跟前。
黑衣人来势汹汹,武功不弱,下手却留了力道。
祁悠然踉跄后退间拔下发钗,尖锐的簪尾胡乱刺向对方命门。
黑衣人下意识挡住,手上使了力,将剑鞘撞向她胳膊,拧住她双手。
祁悠然被制住,正欲作玉石俱焚的架势,不安分地挣扎着。
那人没想到她如此麻烦,动作一僵,勉强牵制住她的胳膊,五指张合间透着笨拙的克制,语气不自然道:“莫、莫要乱动。”尾音打着旋儿往上升,底气不足。
少年声音干净清透,隔着面巾带着些许沙哑。
余光里,玄色面巾下透出半截耳尖,红得滴血。
祁悠然察觉到一丝异样,故意踉跄半步,少年慌忙撤手去扶她。她趁势抬眼看去,另一名黑衣人竟轻松制住了宋妙仪。
看样子不像劫持行凶,倒像……过家家。
她眯起眼睛,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忽地卸了力道。应该不是那些人。
接着,她便看见顾濯同宋观夫妇匆匆赶来。
她身后那黑衣人似是叹了口气,下了好大一番决心才缓缓开口,发出磕磕绊绊的质问,活似学堂蒙童背《千字文》:“顾……顾世子,这两个……这两个女人只能活一个,你……你选谁?”
“噗嗤——”祁悠然没忍住,“小郎君这话本子是从哪里淘来的?”
“你……安静些,不准笑!”她身后的黑衣人少年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呵斥。
祁悠然懒洋洋打个哈欠,若不是顾及这位杀手少年的颜面,她甚至想伸个懒腰。
“我一深闺妇人就不说什么,妙仪小姐可是在边关懈怠了?功夫退步不少啊,连这两个三脚猫功夫的刺客都招架不了几回合,轻而易举就被制服了。”她轻描淡写地拱火。
轻飘飘一句话,惹怒了三个人。
“我宋家的女儿就用不着郡主你操心了。”杜茯苓冷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