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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顾濯略过话本堆顶的《风流相爷》:“郡主这趟收获颇丰。”
难得见他主动和自己打趣,祁悠然把话本子搁在桌案上,笑吟吟道:“确实。”
顾濯沉吟片刻:“妙仪尚且年幼,望郡主不要怪罪她。”
手臂隐隐作痛,祁悠然垂下眼:“你就只想说这些?”
“……谢家二子也是顽劣,没有坏心。”
“我知道,我没有怪他们。”祁悠然一点点收起笑,“原是我在夫君心里,竟与市井泼妇无二?”
“郡主慎言。”顾濯喉结滚了滚,咽下未出口的辩白。
车内陷入尴尬的安静。
“你的寒毒并非不可医。”祁悠然突然提起,“我亦听闻过那位邬先生精通此道。”
“医好了如何?”
祁悠然移开目光,艰难地一字一句:“我……”
顾濯直直看她:“没有意义。我不能痊愈。”
不是不会,是不能。
“陛下既要顾某做柄断剑……”他掩下眼底厉色,“这残躯便是最好的结果。”
一路无言。
下了马车,顾濯驻足却未回眸:“早些歇息。”
还算关心的话语,却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满地月霜,满地白雪,月华淬银,雪色凝光。碎琼乱玉铺满庭除,分不清是月光衬得雪色更明亮还是雪色映得月光更皎洁。
顾濯的背影却浸在浓墨里,在天地缟素间劈开一隙孤绝,萧索,寂寥。
祁悠然默默看着,自嘲地想,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他又留给我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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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做戏便是做戏,那几个人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些。”夏瑾蘸着药膏心疼地给祁悠然上药,眉头紧锁。
祁悠然臂上淤青泛着紫绀色,她本就生得白,在烛火下衬得双臂愈发触目惊心。
新伤叠旧疤,指尖抚过凸起的骨节,夏瑾忍不住掉眼泪。
“怎么哭了?”祁悠然拍了拍她。
“小姐,我们离开侯府吧……”
“糊涂话都说出来了?”祁悠然手一顿。
“小姐……”
“欠他的,总要还的。”祁悠然敛目。
她垂眸凝视腕骨旧疤,苦笑道:“况且,我也想赌一赌。”赌他对我有那么一点真情。屋外的朔风吞下了后半句话。
“小……”
“夏瑾,要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