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子离开,她迫不及待的从看台上下来,一把拉起周慕的手腕:“走走走,这里今日没有你的比试了吧?”
周慕顺着方向,几根手指反握上去:“是的,空手互搏,只要决出每十人中的魁首便好,青争,我怎么看这个太子殿下对你颇有微词啊?”
她拉着周慕一直快步走出了武试场,才松手无奈道:“他不待见我。”
周慕暗自攥了攥再度空荡的手掌,疑惑道:“为什么?你与太子按辈分算来,不还有层表亲吗?”
“表的哪门子亲!”她环顾四周,道,“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皇室,我可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啊?”周慕懵了,“杨夫人不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吗?”
这就要迁出一场爱情史诗了,元青争的外祖母当初嫁给她外祖父作妾时,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是别人的,但她外祖父认下了这个孩子,也就是杨如晦。
这事儿当时在平京城里都传疯了。
她粗略的给了句话:“我娘跟皇后娘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名义上的姐妹而已。”
明明时过境迁,但架不住有些人偷偷在元青争跟前嚼舌根,还是叫他知晓这事儿了,但这终归是她家“密辛”,她自然不会跟别人多多提起。
任谁想要知道,自己打听去。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她为人“豁达”,而是因为众口悠悠,她堵不死。
“皇后娘娘与侯夫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周慕惊奇道,“继而你与太子也毫无干系?!”
元青争点头称是,还说皇后娘娘因此并不喜欢杨如晦,太子随了皇后娘娘,也不喜欢她。
“可在我印象里,皇后娘娘对侯夫人挺好的呀?”周慕依然觉得事情不对,“当初今上初登大宝,侯夫人去求皇商的头衔请离皇城,是皇后娘娘从中斡旋,此事才达成的啊?”
“切~”她往旁侧翻了个白眼,低声道,“我家现在挣的每一笔银子,在交过国税后,都要拿出一半,孝敬皇后娘娘。”
“什么?!一半?!”周慕十分震惊,声音都大了。
元青争连忙抬手捂他嘴:“你低声些,这不是明面上的事!”
周慕点头,她松开了手,道:“在外人看来,我家是因为没有人在朝中为官才倍受冷落,只能与商人共舞,但其实都是看人下菜碟,我和我娘不受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青睐罢了。”
“太子对你如此不好,”周慕醍醐灌顶,“就因为他娘亲?他没有长出自己的脑子吗?”
元青争把刚放下的手又捂到了他的嘴上,吓得眼神四处乱瞟,低声肃然:“什么他娘亲啊,你得称皇后娘娘,被人听到你不尊皇室,你可要挨板子的!敢说天家坏话,你不想活了?”
周慕轻轻拍她的手。
“你能不能别再口出狂言了?”她再次把手放下,将掌心往侧腰处的衣裳抹了抹,“我不想捂你的嘴,都是口水。”
周慕侧头看着她:“他不好,你很对。”
元青争瞧他一眼,笑了,抬脚往停马车之地行去:“他厌恶我这事儿,我是从十几岁上给他当侍读发现的。
你不知道,那段日子整个侍读队伍众志成城的孤立我,有些人还故意磋磨我,磋磨完了再去找太子邀功。”
这话不假,可整个侍读队伍,也有一人不曾磋磨过她,只是也不怎么理她而已。
“那太子怎么说?”周慕只觉心脏好似被剜去一块,“他维护你了吗?”
“维护个鬼。”不自觉的,她越走越快,声音满是寒凉,“一开始我还顾忌着皇城之地、天家颜面,可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
于是生生在宫里闹了一通,把当时嘴最贱的一个侍读打得哭爹喊娘,我先动的手,然后如愿以偿的被踢出了侍读队伍。”
她在马车旁站定,又扯出一抹笑:“现在想想,那些侍读也不过是见风使舵而已,但此后哪怕侍读队伍已散,我也时常生活在那段日子的阴霾里。”
周慕解下马匹的绳索,重呼一口气。
元青争这会儿才略显呆滞,因为……没有人搬马凳了:“哎~落籽呢?哎呦喂,我把落籽忘在武试场里了,你等我会儿。”
武试场里,落籽又在练神功:站如松。